变故总是突如其来。
波本一直躲在暗处紧盯江笠水纪的身影,耳机里忽然响起一阵混乱,下属焦急的呼声和人群涌动在一起,到达鼓膜处时早已模糊成一团。
他似乎早就料到,余光捕捉到少女的身影,立刻追逐上去。
然而少女就像一只机敏的狐獴,刻意藏起自己的尾巴,宽帽出现的位置和目标全然相反的瞬间他失神一瞬。
待反应过来宽帽只是诱饵,波本懊恼地回头,短短几秒,他已经彻底失去少女的踪迹。
——
轮月隐入云间,残存的窗体涌进瑟瑟的海风。
东京湾沿岸伫立着的高级公寓里,突然出现的几位不速之客打破了夜的静谧。
为首的银发访客径直走到沙发前,没有坐下,而是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划开深蓝沙发鹅绒软垫,取出泛着金属光泽的圆形窃听器。
——
江笠水纪忽然忆起昨天是她订的月刊到的日子。
很可惜,没有机会看了。
她颇为遗憾地想。
组织大概会把能抢的都抢了,能砸的都砸了,伪装成瓦斯泄漏或者电路老化,最后一把火烧了她家个干干净净,了无痕迹。也不知那本月刊的命运是在大火中燃烧殆尽,还是会落到某个碰巧和她一样有闲情雅致的组织成员手里。
江笠水纪轻叹一口气。
这群混蛋,那可是她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买上的房子啊。
——
“大哥,除了一些来不及销毁的资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在伏特加紧张的目光里,琴酒转身,视线漫不经心的陈列在茶几上的成员资料、杂志、还来不及拆封的信袋……
他危险地眯起眼。
又转而冷笑。
“伏特加,你觉得一个卧底……”修长的手指覆着黑色手套,抓起厚厚的信袋,“会有几个名字?”
琴酒幽森的目光所及处,捕捉到一角赫然写着——“上尾栗收”。
——
距离登机剩下不到十五分钟,外面的登机口已经排起了长龙。
虽然她用的假身份一时迷惑了波本,暂时找不到她。不过没关系,在日本行动合法的公安完全有权利封锁所有登机口要求验身。
是的,公安。
安室透背后隐藏的真实身份。
可这不意味着她要滞留日本,在今晚琴酒采取行动之前。
反锁的厕所里,江笠水纪指尖快速飞扬在膝上的笔记本,不断跳出的页面令人眼花缭乱。
轻敲鼠标,她停留在一张图片上,唇角愉悦地扬起。
好了,这下她有威胁人民公仆先生的筹码了。
——
正和机场方面交涉的波本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他皱了皱眉,一边朝风见摆摆手,示意他继续,一边走入暗处按下接听键。
然而对方一开口,熟稔的威胁直接令波本瞳孔一缩:“降谷零。”
似乎预料到他的反应,对方嗤笑着切入主题:“有没有兴趣完成接下来的交易,人民公仆先生?”
严肃大过吐嘈,波本没有过分纠结她的称谓,咬牙低问道:“你想要什么?”
“聪明人。”对方感叹一声,玩味的语气陡然肃杀起来,“我要你撤走机场里所有的公安,包括你。”
波本偏头警惕地望向四周,刚想回答,对方不给他这个机会接着道:“你没有时间了,五分钟之后人还没撤走,琴酒的邮箱里马上会出现降谷零的所有资料。”
波本熟知江笠水纪的能力,知道她没有开玩笑。权衡利弊之下,只好不甘地下令:“风见,不用谈了,带我们的人撤退。”
对方满意地笑了:“合作愉快。”
第二次。
对上风见错愕的目光,波本苦笑着挂掉电话:“愉快。”
第二次被威胁了。
——
几个小时后,伴随成田机场双方交锋的落幕,鲜为人知的一隅,交锋以外的第三方在如潮水般的黑暗里静默蛰伏。
上尾栗,成田机场。
粗砺的指腹摩挲着玻璃杯,昂首饮尽里面的黑啤,琴酒面无表情地浏览从海关调取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