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正厅,桌上摆满温热的饭菜,想必是后厨热了又热的。所有人依次坐下,齐敷在她坚持下仍然座位最尊,即最右,齐母次之。齐家规矩姨娘一向不能上桌,但今日齐敷开恩另摆一桌,以示同喜。席间几个姨娘知道齐月宾不喜她们,皆沉默不语,齐月宾心领神会,也乐意落得个清净。
热闹的气氛直到巳时落下帷幕,众人疲惫,撤席后都散了。
晚间,齐月宾去了齐母的屋子。
齐母一把将她拥入怀里,齐月宾反拥住齐母,泪水涟涟。齐月宾进宫时,齐母还是鬓发青丝,再相逢细看之下却已早生华发。齐母生养儿女一场,两个儿子在外不得回家,唯一的幼女也入了宫,都不能在跟前尽孝,内心何其戚苦。
相互问好过后,便说起她的名分来。
齐母拭泪道
齐母“当年你还那么年幼,太后一道懿旨就生生逼得我们母女分离,我也不敢有半分怨言。可如今你连正妻的名位也没有,太后毁约,可知我当时便恨不得哪怕搭上整个齐家,也要悔婚将你接回来,嫁个寻常人家也好过天家无情。”
齐月宾“母亲不要伤心,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还要让您这般劳心。当年太后言而无信,女儿也并非不怨,但陛下爱重女儿,女儿不想辜负他。”
齐母“罢了,罢了。”
齐母闻言心酸,但她含着泪,反过来劝齐月宾
齐母“入了宫,富贵都如过眼云烟,齐家不用你去争,你在宫里,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你和太后的侄女同时入宫,但只要陛下始终记着你们昔日的情意,母亲也能放心了。”
齐月宾“是,女儿明白。陛下疼我,您和父亲不必挂念女儿,多加珍重身体。”
来宣旨的有正使内阁大学士,还有一副使。镀金银册,品级数目次于皇后、皇贵妃、四妃、夫人,如此名分定,齐月宾册正二品妃,号端,由正副使奉迎,与册封了娴妃的朱宜修同于五月十八入宫,是今年难得的黄道吉日,之后谒太庙,祭告祖先。
大学士来过之后,齐母总要拉着她的手听她叙述这么多年在宫里生活的一点一滴,毕竟再次进宫,再相见就不知又是几个四年了。
在齐府待了不过一月多的光景,又要面临离别,临别依依,齐月宾眸中不复当年软弱
齐月宾“父亲,母亲,来日总会有再相见之时,不用挂念女儿,还请多加珍重身体。”
初进宫,齐月宾走的是偏门。二进宫,嫁给了她想嫁的人,有了正式的名分,走的却还是偏门。
由星阙和星罗扶下轿撵,她封了端妃,她们也不再是普通宫人,正二品妃身旁的陪嫁婢女按宫规是正三品恭人,谁见了都得尊称一句“姑姑”。
贞顺门迎接的吉祥和陆滦生,见到她立刻行礼问安,下轿的除了齐月宾,还有朱宜修,两人再见已隔三年之数,彼时柔弱的少女着精致华美的妃位冠服,眉梢添了三分明媚张扬。
朱宜修:“端妃姐姐。”
齐月宾朝她温煦一笑,不复当年城墙失措,自有其贞静婉约的端华,并未答允。
相笑间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