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缺了一个,重华宫里空旷许多,齐月宾仿佛意兴阑珊。
某日上完课,真宁走后,她大着胆子叫住女先生。
齐月宾“先生。”
孙氏“何事?”
离开的脚步一顿,女先生停下来看她。
齐月宾“近日,我思考了一些问题,希望您能解答。”
她眸光灼灼。
女先生亦一反常态,走到她面前坐下。
她沉吟一秒,问道
齐月宾“乐安公主,真的如大家所说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殿内,只有齐月宾和孙氏两人。
闻言,孙氏瞬间眯起凌厉的眸子
孙氏“何出此言?”
齐月宾“素来公主出降,不是皇帝指婚,就是凤台选婿自己选择驸马,最不幸得便要出塞和亲,然而乐安公主却是例外。”
她言辞闪烁。
齐月宾“乐安公主与驸马,仿佛是一扇之缘,仿佛是两情相悦,这一切都是不是……”
太巧了。
乐安掉的扇子是琳妃的,撞到乐安的人是琳妃的侄女,最后的结局也是张家和乐安乐于成为隐形的琳妃一党。
朱宜修向来稳重,不然怎会在十三岁时得琳妃青眼,带入宫中,撞人这种事不像是她的无心之举。
然而算计一个帝姬的一举一动,没那么容易,这是一直以来困扰她的地方。如果这真是有心人故意为之,细枝末节,环环相扣,那么琳妃的心机之深,远超她想象。
齐家,张家,就像待宰的鱼,正一步步走到琳妃的砧板上。
迥然于齐月宾难看的脸色,孙氏淡定饮了口茶
孙氏“我入宫三十年,这种事见多了,不足为奇。”
“舞阳大长公主的事,想不想听?”
她皱眉
齐月宾“愿闻其详。”
孙氏“昔年,赫赫来犯,提出与大周和亲,信明帝当时选中了舞阳大长公主。”
齐月宾“可舞阳大长公主不是最得信明帝宠爱吗?”
孙氏斜睨她一眼
孙氏“江山面前,没有一个帝王会心软,女儿算什么。”
她讪讪一笑。
孙氏放下茶盏
孙氏“舞阳大长公主不愿,闹绝食,信明帝不但没有妥协,而且下令将舞阳大长公主禁足,安心待嫁,可谁都知道——”
她接道
齐月宾“——可谁都知道,最后和亲去的是华阳大长公主。”
孙氏抬了抬眼皮
孙氏“这就是问题症结所在,所有人都知道先定的是舞阳大长公主,但最后却是华阳大长公主和亲。原因在于,信明帝撞见了华阳大长公主和侍卫私通,试问一个失去了清白注定要在太庙中度过一生的公主,和舞阳大长公主比谁更有价值?”
齐月宾“当然是舞阳……”
她一顿,露出震惊的神色,笃定道,
齐月宾“华阳大长公主失贞,是舞阳大长公主做的。”
孙氏这才满意地点头
孙氏“舞阳大长公主派人将迷药下在华阳大长公主的饮食中,这才得以留在京城。”
听罢,齐月宾早已手脚冰冷。
孙氏起身,无比用心地掸了掸齐月宾肩上不存在的灰尘,意有所指
孙氏“本朝公主中,还没有谁和亲呢。”
真宁!
她震惊地抬头。
孙氏笑笑,转身离去。
不安如同一滴掉入水中的墨汁,一点一点扩散。
只是齐月宾不知道,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