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她神色木然的被白蔓给带回去。由着白蔓的侍女们重新自己梳洗打扮,心中沉浸在如何能让师父原谅自己,重归门下,学尽祖师婆婆的武功,光大古墓派。
而黄药师看了场热闹,伤了数十人,还傲慢地对新娘子表示有本事就叫人来桃花岛讨教一番。
先不提桃花岛主在嘉兴现身还毁了南帝徒孙一场婚礼在江湖上流传出去之后的众人的反应。
单说他生性爱洁,稍微动了动手,天气渐热,回来之后总觉得身上腻的慌。好在白蔓的侍女们在家中水烧的多,也足够他洗浴了。
黄药师在浴池中听到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微微一笑。
白蔓端着给他新做的衣服荷包等物的盘子进了门,见他在那里闭目养神,先轻轻地放下东西,再悄悄地走了过去,蒙住他双眼,愿意不过是想作弄他一下,却被黄药师一伸手拽进池子里去。
那池子水不深,只是白蔓也刚刚洗完,穿的单薄,一进水去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用手一抹脸上的水,想到那次自己也是这么逗弄黄药师去,却从他手里跑掉,质问道:“你故意的?”
黄药师看着她湿透的衣衫只是笑而不言,伸手一捞就将她扯入自己怀中。
两个人在池子里胡闹了一晚上,白蔓第二天起来时,只觉得自己腰酸背痛,活像跟人打了一架一般。
她托着脸看着还在熟睡的男人,只觉得天下间再也不会有人比的过他了。他这样的爱自己,自己也这样的爱他。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将自己同黄药师分开。那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在得到那朵毗蓝花之前,白蔓总是过着不知明天能不能醒来的日子。睡在从极北之地的数百丈坚冰之下挖出来的水晶棺里,被沉入山顶的冰川之中,冻住生机,延续性命。她也不知在那冰棺中到底睡了多久,只是有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告诉她并没有一直睡下去。小时候,白蔓也会觉得与其这般痛苦的活着,让师父为自己操劳,四处奔波,不如早些解脱的好。可一想到师父,想到记忆里的大哥哥,又期盼可以活下去,可以重逢。九岁之后,在冰棺中睡的就少些。那朵刚刚得来的毗蓝还没完全修复好心脉的破损,所以也只是少了一些。
在遇到黄药师之前,白蔓不曾想过这世上除了师父和阿晏,还会有让自己特别高兴的人或者事。或许是因为沉若自幼对她溺爱万分,那些常人一生都不得见的珍奇异宝却是予求予取。
因为想要的都可以得到,所以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白蔓天生心脉就比常人缺失,沉若找到时,还在大雪中冻了一会儿。她抱着女婴在怀中不停地输送内力,若非内力雄厚乃当世之最,否则哪能勉强护住性命?
沉若医术超群,可并非是逆转乾坤的之人,只是继承她师父的位置,被动或主动地前往各个世界进行交易。为了这个孩子,她曾经数次主动去往更高层次的世界,可最多不过是延续一时性命,却无一解救之法,只能将她仿造自己师父旧时说的模样将人给冰冻起来。直到遇到那位姓林的女医,经过她指点,找到了那朵生在绝境处的毗蓝花。
白蔓跟黄药师说时,说起这些年为了活下去吃的苦,受的罪,语气很是平淡。本在她心中,这些不过就是寻常旧事,一个要死的人跟老天爷抢寿岁,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但她语气越是平淡和缓,黄药师便越怜爱于她。
白蔓知道丈夫虽然出身公卿门第,年少成名,却跟家庭格格不入,被赶出来之后更是古怪偏激。又兼得徒弟私奔背叛,冯衡亡故,他自我囚禁在岛上一十六年,性子越发的左,心气不顺之下什么事没做过,什么话不曾说过。常常又爱面子,嘴上还不肯饶人。
但对白蔓来说,他性子越左,她便越是喜欢。
因为天底下再没有比活时的别离,更让人痛苦的了。
自己的身体状态和那些更深一层的东西,是他们师徒独一无二的秘密,就算是她深爱丈夫,也不会吐露半分。
可正是因为感知之中感受到丈夫纯粹的爱意,她才对黄药师如此的歉疚。
只盼他将来认为自己发病,永沉冰川,也好过其他。
白蔓凑近了些,看着丈夫的睡颜,心想:老天爷真会捉弄人,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来中原。我知道岁月不待人,所以大哥哥很可能已经死了,已经子孙满堂,已经忘记我了。又偏偏让我遇到你,让我喜欢你,让你拒绝我。你拒绝我时,我已经死心了,又让我再遇到你。那时候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并没想过真的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只是希望当我对世事厌倦的时候,可以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让我这样的欢喜,这样长久的欢喜。而不是像别人一样,带给我喜悦如同流星,转瞬即逝。那我就可以忍受因为要活下去处于黑暗中的一切孤寂。我也想过,如果你再次拒绝我,我就真的死心了,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反正我这一生可能也没有多长。只是希望等我死后,再去投胎之时。最大的幸运就是,你没有改名字,我可以找到你。”
白蔓曾经暗暗地想过,如果来生之后可以再遇,她希望是夏日夜晚,她后山竹屋下的昙花开至盛处,她正要摘花,心中喜欢之人也是在等花开,这目光交汇间不早不晚,刚刚好。
黄药师睁开眼睛,看着目光灼灼的妻子,伸手将她的发丝拨到耳后,问道:“看什么?”
白蔓笑了一下,想到小舅舅以前讲《鹿母经》时说过“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连编纂佛经的这样大智慧的人都会因为心有所爱,而担心所爱之物不能长久为自己所拥有,何况她只是个凡人。
她望着丈夫,依偎在他怀里,心中眼中都是汹涌澎湃地爱意,柔声地说:“没看什么……我只是一觉醒来觉得……”
“嗯?”
“甚是爱你。”
有些东西就算是不能勉强,她也偏要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