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很苦恼。
安娜太过担心他身上的伤,总让他躺着休息,吃的喝的都由她亲自送来,又时不时地嘘寒问暖,生怕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他有些哭笑不得。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他能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乔奢费和沙宾,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
但对于安娜的细致照顾,他是很感激的。即便他确实很想出门查查情况,却因为不忍拂了她的好意、让她担心,只好强压下内心的焦虑,等着修月的消息。他记得她昨晚说过,她今天会告诉自己真相的。
门上传来轻轻的叩击声,他喊了一句“请进”后,走进来一位侍者,恭敬道:“安爷,外面有位安小姐找您,说是您的家人,来接您的。”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道:“安小姐?家人?”“是啊,好像是您妹妹吧。”
“哦是她啊……”他恍然,应该是修月来了,不过突然改了个姓他还一时真没反应过来。紧接而来的便是激动,她终于来了!自己终于不用再陷在担忧和焦虑中了。他掀开被子下床,快速穿上拖鞋、穿上外套,匆匆就要下楼。
那位侍者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一直用探究的眼光注目着他的脸。他被盯得实在是不自在极了,忍不住开口问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对方倒也坦率,径直说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位真的是您妹妹吗?我瞧着你们俩一点也不像啊。”原来是因为这个。他无语了片刻,随后漫不经心道:“哦,我和她都是被我父亲领养的,没有血缘关系。”“原来是这样啊……”
他顺着蜿蜒的楼梯走下,一面往下看。
晴光袅袅,穿过透明的落地窗,将整个客厅照得明朗温煦。
安娜正坐在沙发上,端着一只白瓷茶盏,白色水汽氤氲,将她姣美的容颜掩得朦胧而清润。轻啜下一口后,随即展眉笑得明媚,开口跟旁边沙发上坐着的另一人絮絮说着什么。那人也点了点头,回应着她。
那人背对着他,因此看不见脸。只见是一个女子沉静端坐着的窈窕倩影。乌黑的长发微微卷曲,如流水般顺着深灰色大衣的轮廓倾泻而下,在灯光下泛着柔润温暖的色泽。
安娜看到他,笑着站起来:“小安你来啦!快坐下喝杯茶,安小姐泡的,可香了!”
听得他的动静,她才慢慢回首。双眸澄明剔透,眸光流转,与耳垂上银色流苏耳坠的璀璨光芒交相辉映。在与他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她轻抿红唇,浅浅一笑,温柔之意尽显,朝他轻轻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玉成一种明丽之姿、清冽之势。
他怔住了。他以为她会以那个人类女孩的模样过来,没想到是以真面目出现的。他发愣的样子落在安娜眼里,令她怀疑起来:“你们……不是兄妹吗?怎么感觉你们好像不认识?”
“没有……我……”他正想解释,却被对方抢先一步:“因为我是代表他爸爸来找他回去的,你知道吗,我们的爸爸啊,是个凶神恶煞、冥顽不灵的老头,他一想到要回去,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咯。”安迷修闻言默默闭上了嘴,好吧,随她怎么说吧。在某些方面,她确实没说错。
安娜信以为真:“这样啊……那你要帮他解释解释啊!就说是我要他住这里的,他不是故意不回家的。”“没问题。那……”她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微笑着道:“安娜小姐,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那……好吧。”安娜虽然不舍他离开,却也没有办法。人家家里人都找上门来了,她好像也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强行把他留在这里吧?而且照他妹妹的意思,若他再不回家,他爸爸估计饶不了他。她可不想连累他。
在他们临走前,安娜忍不住叫住了安迷修:“小安!你们家住哪儿啊?我可以来找你吗?”安迷修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且不说他现在居无定所,就算他有住的地方,他也不希望她来找他。毕竟他身边潜伏着许多危险,还有他的身份,对她来说,这至今还是一个秘密。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对方会意:“我们现在正考虑着搬家,不过搬到哪里暂时还没定。等我们安定下来再告诉你,可以吗?”安娜点点头,不舍地朝他们挥手道别:“那你们有空一定来看看我啊!”
安娜进门后,安迷修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栋别墅,伫立良久,目光温和而带着留恋。修月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不舍得走了?”
他神情有一丝落寞:“安娜她……对我很好,我却一直在骗她、隐瞒她,总觉得心里不安。”对方倒坦然:“你没错。有些事情,她不需要知道。一旦涉入我们的领域,便是深陷泥潭之中,难以脱身不说,还会随时有危险。”
“确实如此。那我们走吧。”两人转身,并肩走远了。“你的伤怎么样了?”她似乎是随口问了这一句。他抬抬手臂:“没事,一点小伤,差不多好了。”
“把手伸出来。”她言简意赅。“啊?”他茫然。虽然不明就里,他还是听话地伸出了手。她修长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带着一丝微凉,动作却轻柔如水,一丝丝深色光华带着暖意从指尖渡过去,顿时一股温润和暖的力量涌遍他全身。
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用了,你真的不用浪费灵力,我没事的。”对方却充耳不闻,直至他那些微不足道的伤口完全复原才收回手,促狭道:“以后小心着点,走路呢把眼睛带好。汽车倒还好了,这要是碰上火车高铁什么的,我可没办法救你了。”“……好吧。”他就知道她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分明是在揶揄自己。
看他憋屈的样子,她心情颇好,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话题又转回了安娜身上:“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人漂亮,性格也开朗。最重要的是,心眼儿很干净。她这样的人,不适合卷入我们的事情当中来。所以你这些天欠的伙食费和住宿费,我已经还了,就当是划清界线了。”“你拿什么还的?你给她钱了?”
“怎么可能?她最不缺的就是钱好嘛!刚刚看到她手里的茶杯了吗?那可是一千年前,我没事闲逛的时候随手买的一套茶具,哦还外加一只青瓷瓶。听说她爸爸喜欢古董,就送给她咯。”他震惊道:“这可是真古董!你就这么送人了?”
她毫不在意:“不行吗?你要是稀罕,我还囤了很多,都保存完好,你自己去挑呗。”他摇头:“哦不用了,那是你的东西……”她看着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要是千百年前留点什么东西在手上,现在也不至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有些尴尬:“这……我那时没想到嘛……哦对了,你什么时候改姓安了?”“临时改一下,不然怎么说是你的家人。姓名嘛,一个代号而已,换来换去,我还是我,无所谓了。”
他点点头:“也是。”反正都不是她原本的那个。自她到阿瑞斯以来,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她的本名了,仿佛那个名字从未存在过。有时候他都怀疑,她自己是否还记得。不过,这个话题还是不要提起比较好。
撇开这番思绪,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着道:“你打扮成地球人的样子倒挺不错的,不过就是看上去老成了一点,最好换个亮点的颜色……”
对方顿住了脚步,回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没好气道:“我说大少爷,见到我,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还有闲情逸致来评价我的衣着?嗯?”
他怔忪数秒后恍然大悟:“哦对!乔奢费和沙宾他们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咱们走走吧,我慢慢跟你说。”
二人就这般走到了江桥上。
他一路听完她叙述的真相,最终忍不住出声:“所以说……你明明知道将军要处决沙宾,却还是让库忿斯去做了?”“是啊。不过是一个将计就计,骗骗将军而已。”她眼中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我知道,可是……沙宾毕竟是一条人命啊,他是无辜的……”他还是于心不忍。对方往桥边栏杆上一靠,琥珀色的眼眸微眯,美目中星芒微闪,慵懒道:“你第一天认识我?目的达到了就行,过程如何、手段如何,并不重要。只要能让他们意识到逃避无用,我不介意用什么方法。而且你得清楚,下令要杀他的是将军,不是我。”
他默然不语,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无话可说。无论如何他都得承认,她说得没错。她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与自己的观念和想法产生矛盾分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将军之所以忌惮她,也是这个原因。
再说,这件事情说起来,还真不能怪到她头上。下令的那个人……是将军啊。最终他还是变成了这副模样—步入歧途,一条路越走越黑,被无止休的仇恨蒙蔽了双眼,对曾经视如己出的部下都可以步步紧逼、不择手段。他灰败了神情,颓然失望。
她看他这个样子,到底也心软了,缓了缓语气道:“你想想,当时库忿斯已经遭到将军怀疑了,如果他不完成那个任务,那么将军第一个处置的就是他。我们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呀。乔奢费库忿斯都是你的好兄弟,我答应过你,让他们都好好的。现在,他们确实醒悟了不是吗?”
见他欲言又止,她轻叹了声,接着安慰道:“你放心,我也有办法复活沙宾,保证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副队长,可以吗?”
他闻言似乎也没放下心,有些急了:“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很失望,对将军很失望。”她语气倒是平常:“他早已入歧路,一步错步步错,回不了头了。我以为你已经想明白了,不然怎么敢说动军团里的战士一起反抗呢?”
他沉声道:“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他继续堕落了,我想……试着把他拉上来。说动战士一起反抗的目的,也是为了阻止他夺地球能晶、毁灭这里,带他回去接受审判。”
“那铠甲召唤人那里怎么办呢?他们可是一定要将整个军团封印缉捕的啊。”“刑天召唤人是我的朋友,我会试着跟他们沟通的。”
对方不置可否,只是垂头看着脚下的江水,层层涟漪撞着桥墩,晃悠悠地,又荡回水中,恢复了平静。她心底却远没有平静。
他还是他,总带着理想主义色彩的念头。几千年的仇恨,以及逐渐滋长蔓延的野心和欲望,长久地盘踞在将军的心中,几乎成了魔,使他忘掉了自己本来的模样。这样的执念,岂是别人能够劝阻、改变的?即便是他的儿子。
在他看来,只要挡着他的路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地球能晶是他即将胜利的最后关键,他怎么可能甘心功亏一篑?她敢保证,哪怕他只剩一口气,哪怕失去所有,他也要想方设法地把这千年的大业完成。
所以劝他回头,简直是天方夜谭。这场延续一千多年的地球保卫战,结局只能是你死我亡、至死方休。不过安迷修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吧。他还是太过心软善良,狠不下心来伤害任何一方。殊不知,两方对峙,立场必须坚定。
但她现在并不想告诉他,说了恐怕他一时也不会改变想法,就像当初的乔奢费和沙宾一样,怎么样都要逃避。只有等他自己慢慢看清现实,才会领悟明白。
思及此,她转而问道:“目前看来,你那边人手应该不够吧?”“是啊。我在想,能不能跟召唤人那边商量一下?”
她朝他颔首:“思路正确,因为斗争的前提就是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人;但过程困难,原因也很简单,临时转移阵营,他们真的值得信任吗?不一定吧。不管哪个阵营,都不会轻饶叛徒,更不会轻易相信他们。”
他没有灰心:“我知道,一切总要有个过程,敢于背叛错误的一方已经是正确的行为了。我会和他们一起慢慢用行动证明的。”“要不你去跟你的好朋友商量一下?我看他算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先解决主要矛盾再解决次要矛盾的道理。”她提议道。
他点头同意,又把目光投向了她:“那你手上呢?你也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吧?”她眸光一冷,扫过他的面容:“是啊。怎么,想和我联手啊?”他眼神明净得像此刻无云的澄空,诚挚道:“没错。你也说了,斗争的前提是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人。”
“小心谨慎是我的本能,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暴露我的力量。”她简单说了一句,话中之意已经显而易见。他叹息:“你还是不相信我。”她的手指不自然地蜷起胸前披散的乌黑长发,眸光掠过他的眉眼,复而投向远处澄澈的蓝天。
“我不相信任何人,除了自己。再说,你可是他儿子,不管怎样,他都会对你网开一面,我就没那么幸运了,没有这个特权。一旦失败,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不得不小心。”
他忿然:“那又怎样?我跟他,在外头是主从关系,关起门来,也顶多只是养父子。”她知道这是他的赌气之语,也不欲与他争论这个话题,无奈笑笑:“算了,那你就这么想吧。也挺好的。”
“有我在,你不会死的。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他语意坚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说完他低头不再言语,气氛一时有着滞闷凝然的尴尬。
她心头轻颤,心头有似暖流淌过,手指不自觉握紧了栏杆,直至关节都微微泛白。良久,她才缓缓开口:“现在起事还太早,力量也不够,不如将他们作为暗棋埋在军团内部,需要的时候再动用,你看怎么样?”
“嗯。但我有一个顾虑,他们已决意跟着我,万一不小心暴露了怎么办?他们也不是擅长做卧底的人。”“那我就辛苦一下我的人,让他们留意帮衬着你的人,顺便传授一下潜伏经验。”
他听明白了。这便是她同意联手了。到时候他只要问问他手下的沙隆斯和库伦克最近谁和他们走得比较近,就知道她的人是谁了。
看着他逐渐松快的表情,她唇边浮现起一抹稀薄的笑意,在心底默默道: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全部告诉你。跟信任与否无关,本能使然。我必须给自己留一枚,暗棋中的暗棋。
她按了按他的肩:“你准备好了吗?这条路可是千难万险的。不确定的未来会让人惶恐的,毕竟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他拍拍对方的手,眸光湛湛:“可是除了勇敢面对,我们还有路可逃吗?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
“我们不会输,除非不想赢。”他如是说。
远处,江水连绵起伏,蓝天艳丽,长风万里,天地间一片寂然,唯有她回的一句话,虽只是轻巧的一个字,却如同千斤般郑重—“好。”
#兄妹两人都在不遗余力地抹黑路爹形象哈哈哈--
安安:不他不是我亲爹,我只是他养子,不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原剧里路爹已经明示他俩是亲父子了,然鹅安安:我不听我不听,你说养子就是养子,没得商量~)
修月:那个凶神恶煞、冥顽不灵的老头balabala~
路爹:???
目前这俩算是暂时达成一致、打算联手“孝敬”老爹了--
其实观念上还是有分歧的,然后因为性格原因和安安亲儿子的身份,她还是没有表现出完完全全的信任,留了个底,也算是伏笔(没有大纲的人连伏笔都是现想的😂)
因为安安自始至终都想着要把老爹也一起拉出深渊,但她觉得路爹没救了,也不想救,打死完事~
原剧里面的安安也一直在努力,可惜只是孤军奋战,顶着很大的压力--
路法:不成材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小天:我们之间的信任很薄弱(如果柚子能见到他,一定也会鼓励他关心他的,可惜柚子后面昏迷不醒~)
跟着他反抗的战士:被路法处决、死状凄惨,还嫁祸给了小天
然后库队乔队是他最好的兄弟,也放弃了抵抗,回到了将军那边
安安真的好累啊😭即使最后中了离间计回到将军那边,心里还是挂念着这颗星球和他曾经的朋友们(跟路爹说“帮你夺能晶可以,但你得答应不毁灭这里”;身中剧毒还为了柚子去偷金刚杵;为了小天向炎帝求情)
一声声“放过刑天吧”,明知是赴死,却义无反顾--他一直温柔,从未变过😭(所以真的想给安安一个好结局啊!他值得~)
不过分歧也是暂时的,安安后面会意识到他老爹有多固执和无可救药(讲真的都到了最后一颗能晶了,谁愿意放弃啊?放弃了的话,那两万多个星球的人的性命可真就白白没了~)
(还有,其实安安和安妹三观是不同的,为人处事风格也不一样,风格还很迥异,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彼此的守护之心--尤其是安妹,后期可以慢慢看到~)
所以路爹,等沙宾复活,你就准备面对疾风吧!毕竟幽冥军团智商三人组凑齐了~(珍惜现在这个还有些软萌弱弱的安安,后期就霸气起来了~队长的排面那必须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