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恩和老马来因为支援这个加盟的火锅店来到北方某城市,老马下火车的第二天开始忙得不可开交。店铺还有十多天才能装修完工,老马一直抱怨,事多,事简直太多了…
书恩过了几天清闲日子,这天他在寝室看着杂志,一个前厅的服务员,急匆匆跑进来找到他,领班叫你出去。
店门口所有员工都在那站了几排,一个中年男人带头喊着口号,头顶的太阳晒的每个人汗流浃背。
书恩走过去,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来参加“军训”?书恩有点懵,“军训”?他站到了最后一排入列。
短暂的安静后,接下来是书恩合着同事大声读着那些陌生的口号口令。指令响起来,书恩适努力应着节奏,可他始终无法跟上。
你出来,其它人解散。中午到了,书恩原以为这所谓“军训”终于结束可以去吃午饭了,可他始料未及,自己被单独留在这继续嗮太阳。
你怎么回事?一上午了,怎么就跟不上节奏和口令?你什么时候做好,什么时候去吃午饭。这个中年男人怒火冲天,书恩也被搞毛躁了。就这样书恩又继续站着暴晒了半个小时。
老马看不下去了,把这个中年男人叫到一边悄悄说了几句,然后叫书恩去吃饭。书恩这算是领教了北方夏季阳光的火辣,他心里更是愤愤不平。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书恩晚上睡觉都在说着“口令”。
店铺终于装修完毕,开业在即。这天晚上,老板请所有员工聚餐试味。领班,老马,老板一家子坐一桌,聚餐末尾,书恩回头看了一眼,马哥他们那桌人都喝的有点多。
书恩起身走到了门口,突然有人把他叫住。这声音他在熟悉不过,这是“魔鬼领班”的声音。他心里一哆嗦,这该不是他喝多了,大晚上的还要把我继续搞外边军训吧?想着老马也在那桌,他还是壮了壮胆,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喝酒不?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刘哥,老马介绍完这个人,这个书恩眼里一天板着脸的训人的中年男人站起来,腼腆的冲着他笑了笑。
书恩觉得虽然之前他扳着一张脸,现在看到他的笑容,其实也挺和善可亲的。
之前的恨意,基本消除的差不多了。刘哥伸出手,书恩和他握了握,对不起兄弟,之前对你有点严厉,书恩被他的手握住摇了摇,他快受不了了,刘哥的手劲太大了,刘哥发现书恩的表情不对。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忙放开。
书恩坐了下来,他不喝酒,大家也没有继续相劝。其他人喝的脸红耳赤,估计是酒喝的太多了,加上又是夏天,刘哥起身把短袖脱了,挂在凳子后面。
他原本正常的举动,却吓了书恩一跳,刘哥后背左肩到腰上有一条“蜈蚣”一样的疤痕。老板见书恩有点不适应这场面,他喝了一小口酒,看了看刘哥,我可以对兄弟讲讲你伤疤的来历吗?你把小兄弟吓着了。
刘哥笑了笑,讲吧,反正没外人,大家当聊聊酒后谈资,刘哥说完,有点不好意思。
小兄弟你知道中越自卫反击战吗?你刘哥当年和他的战友刚参军几个月就去了前线,其中也有我大哥,只可惜他再也回不来了。你刘哥那条疤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嗨!还是你讲吧,老板说完低头喝了一口酒,他讲不下去了。
那天,我们那个战斗班,刚吃完早饭,越南人就摸上来了。我们听到有响动,拿起枪,刚找好掩体,子弹嗖嗖的就从朝我们打过来,这是越南侦察兵最爱干的偷袭。我们也没怂,班长组织我们立刻还击,几个回合下来,我们从枪声判断,他们人数不多。
打到后面,估计是对方子弹不多了。看着也没占到便宜,有逃跑的迹象,我们不可能就这样放他们回去。一定要把他们就地消灭,不然我们的工事暴露了,只会招来猛烈的炮火覆盖。
班长带头冲在前面,几个点射打出去,打翻了几个跑的不快的,我们也没闲着,越南兵太熟悉山地地形了,剩下的都藏起来。
我们搜索这些残兵,其中有一个藏在落叶遮挡的弹坑里,他用落叶把自己盖住。趁我没注意,在后面用工兵铲就朝着我的后脑勺砍下来,我感觉到他的气息,本能的回过头举起枪挡住。
然后我们两个人开始肉搏,就在此时,距离我几百米的树林里,响起了砰的一声!这声音我们再熟悉不过了,地雷爆炸的声音,爆炸声影响了对方的注意力,我用尽全力,把这个人用军刺解决了。
而我不知道的是,踩雷的就是大军的哥哥,书恩此时知道了,老板叫大军。再后来,我在后方医院养伤,幸好当时本能的反挡了一下,不然我就算不牺牲,后半生也只能坐轮椅了。
书恩听到这,从胆战心惊,到由衷的佩服,他也开始理解了刘哥做的这一切,虽然这只是一个普通火锅店,但是一个团队,就应该有凝聚力,让大家有共识,从行动到思想整齐划一。
书恩拿起桌上瓶装的白酒,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我是真的不会喝酒,但是我必须要喝这杯酒,他看了看刘哥说道,这杯酒敬你和你们这些保家卫国的英雄,谢谢你们,另外也是我道歉,之前对你有怨气。
他和刘哥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杯里倒一点,这次,几个人站起来共同举起杯,同时一饮而尽。这天晚上,书恩睡的特别踏实,这是他来到这个地方,睡的最沉的一个晚上。
火锅店在紧张的筹备装修完毕后,正式开业了。不出书恩和老马的预料,生意非常好。
前厅在刘哥的领导下,再忙,也没有出过乱子。之前顶着烈日的军训,整备,没有白费。
书恩在后厨日复一日的忙禄,他进步很快,后厨他能自己独挡一面了,他和刘哥,老板马军的关系也越来越近。马军和老马开始策划着开下一个分店。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盛世之下”,危机,也在蛰伏。这危机以他想象不到的方式出现。
这一年的冬季,老马回了成都,他是一个职业经理人,成都总店把他召回去了。
走之前,老马和书恩谈了很久,但是书恩有自己的想法,他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如果要离开,他舍不得,也不适应。在车站送别老马,书恩知道,此后,他将一个人开始在这座城市打拼闯荡。
北方的冬季让书恩颤抖,他感觉无论穿多少,只要去外面,那个冷风,总能找到缝隙往里钻。冷风打到脸上,脸纯粹没有知觉。他只要出门就把自己从头到脚的裹严实,他努力的适应着这环境。
他一直没想通:老马和马军的新店计划,怎么一直没有下文?甚至老马都回成都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百思不解的问题,在几天后就有了答案。
这天中午,书恩吃过午饭,正在后厨备晚上的菜。出事了!出大事了!后厨的一个书恩同事,急急火燎的跑进来,叫着。
书恩和其它人放下正在切的菜,出什么事了?着火了?还是被盗了?大家都在好奇又焦急等着这个人的答案,都不是,老板娘和老板打起来了,在前厅,你们快去看看吧。书恩和其它同事,唰唰的跑了出去,到了前厅。眼前的景象让书恩惊呆了。
前厅的人都站在角落里,貌似像给老板两口子腾地方。马军坐在吧台,低着头,老板娘红着脖子,眼泪汪汪。
说,这事怎么解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倒是说话呀,别给我装乌龟,缩着头,老板娘声嘶力竭。
书恩看这阵势,也不敢靠近,他看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正在面无表情,苦闷的刘哥,他走了过去。刘哥知道书恩想问的问题,没有多说,起身走进了一个包间,书恩跟着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哎!说出来丢人,我都觉得丢人。书恩有点懵,刘哥这是?
马军出轨了,和一个收银员小姑娘搞到一起了,把别人肚子搞大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刘哥说完,气不打一处来,充满了愤恨,厌恶。
你说要是大军哥哥还在,不把他腿打断才怪。书恩听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外面两个人还在继续争吵,在包间里都能听到声音。那刘哥,今天晚上,咱们还营业吗?
不知道,等他们吵完再说吧。
别人不了解他们两夫妻,我是太了解他们了。大军哥哥牺牲后,国家给他父母一笔抚血金。他父母把这笔钱拿给了大军两夫妻做生意,他们从摆摊,给餐馆送菜,起早摸黑。开始逐步起家,
再后来,两个人开始搞起禽肉水产配送,国家的大环境好了,他们两个人也跟着沾光,也让他们有了今天的家底,他们的娃都快十岁了,你说怎么能干出这样扯淡的事啊。早要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愿意来帮他们。
刘哥要不你出去劝劝?书恩小声翼翼的建议,
不去,这事没法劝。
刘哥越说越气。
砰!砰!有人敲门,进!一个服务员走了进来,刘哥,老板说:让你去那边包间里,他们找你。我躲这都不放过,我看看他们要干嘛?真是烦死了。刘哥起身,边走边抱怨。
后来的某天,书恩知道了那天刘哥,马军两夫妻在包间的谈话。马军两夫妻是过不下去了,决定第二天就去离婚,孩子归女方,店也归女方。马军从此不再和这个店有任何关系。他自由了。这个店等老板娘把这些事处理完就来接手,先暂时有刘哥全权管理。
这段时间人的不和,带来的效果就是火锅店生意直线下降。刘哥做管理还行,经营他不在行,他快撑不下去了…
书恩在这期间想过放弃现在的环境,回成都老家,每当有这种念头的时候,他总会去一座桥上,桥下是火车的铁轨。如果去的时机合适,总能看到呼啸而过的火车在自己脚下穿过,直到火车尾消失不见,心里对叶秋的那份复杂情绪,让他纠结,再纠结,抬起头,四周万家灯火的辉煌书恩对家的思念也越发浓烈。
这个店所有人经过半个月煎熬等待过后,老板娘终于出现了,她开会宣布:她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要重整这个店,带领大家能者多劳,把店做强做大。
大家对这个店后面的命运,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