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沐浴在一片星空下的有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因为身处再四季如春的小院中,汤远只穿着一件印着钢铁侠的T恤衫,面前铺着一张大大的星图,周围堆着一大摞星象书,正埋头苦学星占学。而他身边的年轻道人依旧穿着那身鸦青色的湖沙道袍,低头沉思着。
“南北两星正直悬,中有平道上天田,总有黑星两相连,别有一乌名进贤......”汤远辽翻看《步天歌》,这是一部讲述整个星象的诗歌,在古代是指在钦天监中代代监正们口口相传,从不外传的秘本。当然,在现代来说,这已经算不上是什么不传之秘了,汤远被师傅责令学习星占学,入门就是要把这一本《步天歌》全部都背下来。
这对于过目不忘的汤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很快他已经把紫微恒、太微恒、天市恒的诗歌背完了,正要开始背二十八星宿。只是他需要一边背《步天歌》一边对照星图,相对来说比较麻烦一些。更何况他最初先背的十八个星座,简直等同于把武功废了重练的痛苦。
“师父,《步天歌》好难背啊!”汤远终于忍不住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两声,他仰头想要在天空中寻找角宿的星星,却突然想起角宿是东方七宿之首,大部分都是室女座和半人马座的星星,在春末夏初的日落后,才会出现在南方的天空中。现在是隆冬季节,天空中怎么会有角宿的踪迹?要不他改从整个冬季天空中最亮最明显的参宿开始背起?
“《易.系辞》有云:“天垂象,见吉凶。观星象可以推断世间万物走向,多实用的技能。”年轻的道人抬起头,尽职尽责地开始给自家徒弟洗脑。
“根本就不实用好么......我宁愿相信网上的十二星座运程,多简单多直白”汤远鼓起了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我才不要看什么太岁、神煞、七曜、八卦、三元、九星呢!”
“嗯?汤圆你知道的还挺多嘛!”年轻的道人挑了挑眉,俊秀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那是!小爷我天资聪颖,区区占星学又怎能会难得住我?”汤远骄傲地挺了挺胸。
“乖,小汤圆真厉害,要继续加油哦!”年轻的道人语气真诚地夸奖着。
又斗志昂扬地翻了阵书巜步天歌》,汤远这才僵硬了表情,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哄骗了。他抬起头正想要再理论几句,却见他师父正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龟甲,右手使了个法决,指尖一张黄色的道符无火自燃,随后被龟甲扣在了石桌上。一时间,龟甲燃烧的劈啪声接连不断地传来。汤远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这就是传说中的龟甲灼卜。
那道符看上去只是小小的一条,但却燃烧了很长时间,龟甲的劈啪声夹杂不断,等完全安静下来后,汤远才发现那龟甲之上有几处清晰的裂纹,却怜好没有让龟甲断裂开。
年轻的道人用右手指尖仔仔细细地摸索着这几处裂纹,同时伸出左手掐拍一算最终大拇指停在了中指最下方的指节处。
汤远一呆,他学过掐指小六壬算法,中指的下节叫“空亡”,这是最凶的卦预示着所占事宜均有很大的不利。不管师父这是在算什么,都是大凶之卦啊!
“师父......”汤远忧心忡忡地唤道,心中如同压着一块巨石一般喘不过气,若是换了别人恐怕也不会太在意什么时候占卜,但他虽然口只中说是看不起师父的能耐,却也知道这看起来非常不靠谱的吃货师父,其实是等同于仙人一般的存在。而最近师父连最爱吃的美食都难得碰一下了,现庄想想果然有点不对劲。汤远忽然面色阴沉:地问道:“师父,是不是那个破阵的大师兄要找上门来了?”
年轻的道人仰首望向星空,怅然叹道:“是已经找上门来了。”
随着他的话语,半空中的结界忽然毫无预警地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在汤远骇然中出现了许多裂纹。汤远目瞪口呆,因为他发现结界上的裂纹,居然和师父刚刚烧的龟甲上裂纹走向一模一样。“咔嚓!”石桌上的龟甲终于彻底地裂开了,真正的四分五裂。
“小汤圆,你大师兄来找我算账啦!因果必报,倒是轮回不休,此事与你无关,我送你去找你的二师兄吧。”年轻的道人像是完全不在意频频出现的凶兆,甚至还伸手摸着汤远的头顶笑了出来。
“我不要,师父!你不是说要罩我一辈子的吗?我们一起走!”汤远站起来拉扯那道人的衣袖,圆圆的脸上神情坚毅。他虽然在平日里和自家师父斗嘴斗得天翻地履,但其实非常依赖对方,师父是他在这个世上相依为命的存在。
“他道也不至于杀了我,八成是想让我也尝尝被困两千年的滋味。放心,即便他用九九八十一件古董做阵眼,重没封神阵,你师父我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主。”年轻的道人温柔地笑了笑,说罢也不管汤远的哭闹,抬手从莲花池中隔空捞起一个小背蒌丢进他的怀中,之后直接伸出手指,准确地点在了汤远的眉心。
汤远只觉得后背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朝他袭来,很像是溺水掉进漩涡的感觉,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师父背后透明的结界已经变成了蜘蛛网,片片破碎。
“这是冬天,至少让我拿件羽绒服啊师父!”
汤远的呼喊声传来时,道人发现自家的小徒弟已经被自已完美地送走了,不禁讪讪地用手插乱了乱脸颊。“小汤圆应该不会被冻死吧......应该......吧......
刚走出医院的大楼,就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风呗了过来。医生紧了紧身上厚重伪羊皮大衣,有点后悔了早上没有看天气预报,天上都已经飘了一阵雪花了。
和几位同事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医生下意识地就往医院旁边的商业街的方向走去。
在过马路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位刘海挡住脸的男子举着一把黑色的伞等那里。
只是很下经意地惊鸿一瞥,正巧一股寒风卷着雪花吹开了对方的刘海,露出了他眼眶周围曾经被烧伤的痕迹。
医生在心中感到惋惜,看对方的相貌也是一个长的不错的男子,也不知道他曾经遇到了什么祸事,竟然把脸给毁了。不过这种念头只是一瞬间而已,医生很快的收回了视线,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多久。
此时天色已暗,商业街上已经亮起来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医生踩在薄薄的积雪上,举目四顾,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人忘记了一样,不管自己怎么回忆,却依旧想不出来。揉了揉被冻得发红的脸,也许是自己工作忙,压力太大而产生的幻觉。
医生走到了一个寂静的小胡同,却差一点被跘了一脚,等他站稳了之后回头看去,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大概十岁出头,脸已经冻得已经发青了,怀里抱看一个古朴的藤编的药蒌,里面居然是一条踡成一团的小白蛇,看起来应该是无毒的,应该是家养的宠物蛇。
来不及细想,赶紧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披到小男孩的身上,抱起他飞快的向医院跑去,一路上人非常多,医生左躲右闪,直到前面有个人挡住了他的路。
“请让一让。”医生好脾气的道。
那人怔了怔,慢慢的侧开了身。
医生也没有多想,道了声谢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浑然没注意到身后那个人正用极其复杂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老板呆呆地看着医生离开的方向,即使他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老板的眼依旧望着那个方向,迟迟没有离开,直到头顶上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停了,老板这才抬起头,才发现有一把黑伞替他挡住了风雪。
“想要拿的东西拿到了吗?”扶苏低头温柔地问道。
“拿到了。”老板回以一笑,“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