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依稀记得，第一次踏进王家院子的情景，那天阳光很好，河水泛着凌凌波光。阔别已久，再次站在王家门外，他是跟着王一博回来的——不再是那个被王爸爸牵着小手，不善言辞又胆怯的孤儿，而是一个学成归来的成熟男人了。
王一博家已经随着王书记的工作调动举家搬迁到城镇里，距离他们现在上学和工作的那个城市只有两小时车程，不算远也不算近。
住宅区门口有轮班的警卫员站岗，里面的人家大部分是在政府部门有职务的。每户人家之间是纵横交错的松柏路，有院子的独门独户小楼下，大多都种着月季花，王一博家就是这样子的。
姜姨看到肖战就一脸温柔慈爱的笑，她从前就觉得肖战这孩子懂事招人疼，没想到长大了越发好看，还高高帅帅的特别养眼。
她在心里琢磨着，这要是带出去说是自己的儿子，脸色多有光啊！可惜……户口早就转给老齐家了，不是老王家的人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在肖战进门的时候抱了抱。
“哎呦！战战都长这么大了，真好真好，快进来吧。”姜姨的嗓门还是和从前一样大，这让肖战觉得很亲切，仿佛这些年的断档都不存在，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
“来啦。”原本是在书房处理事情的王书记，听到门口那阵热闹，知道他们回来了，也走了出来。他推了推眼镜仔细瞧肖战，边笑边带着他们往客厅沙发坐下来。
王书记的气质倒是变了不少，与当初做村干部的时候大不相同了。在官场磨炼多年的人，总是不太一样的，连发型都有点接近人民币上的大背头了。
“今天你姜姨亲自下厨，战战，一会儿尝尝看是不是小时候那个味儿了。”他把茶几上泡好的碧螺春倒进小茶盏里，递给他俩一人一杯。
“王叔，小时候不懂事，多亏您照顾把我带回家，这些是我给您和姜姨的礼物，也是迟来的感谢，您一定要收下。”肖战把与王一博一起准备的东西递过去，这是来之前去商场仔细选购的。
他给姜姨准备的是真丝双面绣披肩和东阿阿胶膏礼盒，给王书记的是一件纯色的羊绒衫和珍藏版的五粮液，酒还是特意托人才买来的。
肖战记得王书记从前每次吃饭都会喝二两白酒，如今在外面要考虑影响，不能大吃大喝估计很少喝酒，只能在家时候惬意享受一下了。
“你这孩子，这里永远是你家，回家来不用这么客气！让姜姨给你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以后要常来看看我们。”王书记高兴的拍拍他，站起来说:“走，陪叔叔喝两口去。”
姜姨忙活好一大桌子菜，鸡鸭鱼肉真是样样都有，圆桌转盘上都摆满了。他们吃饭的时候很热闹，客厅的电视一直开着，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也没人注意是什么节目，就那么听个声儿。
这样的场景和肖战想象中的家很贴近，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吧。他曾经幻想过，如果他的爸爸妈妈都还在，有一天是不是也能有这样的烟火人间，岁月静好。
“哥，吃不下就给我。”王一博凑近肖战偷偷说，他给姜姨使了好几回眼色，还是阻止不了她大块大块往肖战碗里夹菜。他哥的饭量和小时候真是天壤之别，这么小口小口的吃，碗里都快堆出小山了。
“嗯……没事，我慢慢吃。”肖战摇摇头，他刚刚出神想事情，但脸上一直扬着笑意。他在想，齐老师从来不许他在吃饭时候做别的事，说这是三心二意的坏习惯不好。
这些年肖战在国外的日子，除了保姆盛饭的时候会问他几句话，或者齐老师有事情要和他谈，用餐时间家里几乎是安静无声的，他还小的时候觉得有些压抑，后来也就习惯了。
就像，曾经一个人孤孤单单在河口的老家吃馒头喝白水，一个人躺在屋顶看星星想妈妈……后来被接到王家，每顿饭都像现在这样热热闹闹，每天晚上有王一博陪伴着一起看星星……
然后，又再一次变成一个人。肖战看着坐在身边小时候活泼好动现在不太爱说话，却始终关注着自己的小朋友。餐厅的灯光在他的眸子里像星河一样亮……
等待，是个多么美好的词，他们等到彼此，等到重逢，多么幸运。
人生中的改变很多，他总能一遍一遍去习惯，但这一次，在心里有了不能改变的事。肖战边吃着姜姨给自己夹得菜，咀嚼着回忆里的味道，他笑着说：“姜姨，您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战战，喜欢就多吃点，那个汤酸酸辣辣的，很下饭，小博给你哥再盛点儿。”实在敌不过姜姨的热情，肖战好多年没吃撑过了，还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他们原本打算晚上返程回肖战家，也被热情地留宿下来。姜姨想收拾一间客房出来，王一博先出声拒绝了，说:“妈，别麻烦了，我有好多话要和哥说，我们睡一起就行。”
两个男孩子在一起睡也没什么，肖战没有意见她就没再坚持。王书记难得高兴喝得有点多，变得有点啰嗦，吃完饭还拉着肖战一个劲夸:“有出息啊！我跟你们说，在美国能硕博连读出来的，那是真的厉害！小博，和你哥哥学学！”
终于回屋了，两个人轮流洗漱好，静静躺在床上消食。他们听到隔壁房间姜姨和王书记在聊天，声音时小时大，忽然王一博就捂着嘴笑起来，停不下来的那种。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以为他爸打他妈，其实他们是在……小王一博还跑到肖战房间哭鼻子。肖战看着他傻笑的样子，忽然明白过来，问:“你傻不傻？”
“傻……”王一博乖乖点头，转身朝着他哥，那时候确实太傻了，他眼睛都笑出眼泪了。
肖战也侧身面向他，又问:“那个目击者培训感觉怎么样？”
“学了心肺复苏，伤口止血包扎，呼吸道异物排出，还有人工呼吸……老师很幽默，说有对象的可以回家试试。”王一博盯着他哥，眼神一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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