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源在一家私房菜馆订了位置，做东请客给齐老师接风，一进门的中式镂空木雕屏风，能看出店主的高雅品味还有超高的人均消费。
菜色确实不错，配得上这贵气的装修。有他这个能说会道的活宝在，吃着聊着气氛也不错。肖战安静的垂眸夹菜，小口小口的吃。柔和的灯光投影下，睫毛纤长遮住眼睛，眼尾湿湿亮亮的。
齐老师似乎无意的透露，肖战才知道四人医的程主任是养父的校友，所以当初公司签下第一个大医院，其实有他在背后的推动。
胡源听了大赞齐叔叔比他爸靠谱，默默无闻的帮助他们度过创业之初的瓶颈期，又以茶代酒敬了他两杯。肖战的筷子悬在空中顿了顿，第一次抬眼与养父对视。
他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就站在店内水车滚动的池子旁边，看着清透的水顺着竹节造型的槽子流走，发了会儿呆。肖战拿出手机给弟弟发信息：一博，我想你了……
王一博在学校食堂排队打饭，史鹏站他后面拉着小满腻腻歪歪，他正巧无聊在看手机，分秒未有迟疑就拨回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哥哥接了。
“对不起，借过一下……”王一博饭都不打了，直接从队伍前排撤出去，到饭点了食堂人挨着人，身后早就排成长龙，他一路走一路抱歉。
终于挤出人群在外面安静些，耳朵紧紧贴着听筒问：“哥……你怎么啦？”他似乎有心电感应，在看到那条短信的瞬间，就知道肖战不太开心。
肖战看起来温润的白玉，有沉淀后的的成熟，让人安心舒服，也有他的脆弱和单纯。就像小时候第一次见他，王一博就想咬他的手腕欺负他，但是心里却又想要接近他、依赖他，更想保护他。
“没事啦，还不能想你了吖？……”肖战听出王一博紧张的语气，想着自己都这么大人了，还让弟弟担心，调整了语气说：“发现一家不错的私房菜，下次带你来尝尝。”
等聊了一会儿准备挂电话，王一博还是有些不放心，说他下午课很少，不用肖战来接他，他要骑摩托去公司等哥哥下班。听到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故意撒娇逗他开心，说：“哥……好不好嘛？”
“好……你来吧。”肖战被他逗笑了， 想到弟弟的可爱样子，一下子心情就好起来。与王一博重逢或者去王家吃饭的事，他都不准备瞒着养父。
回到餐厅的时候，胡源正和齐老师聊起肖战与王一博相遇的事，说他们感情看起来特别好。“可能出国太久没见了，那孩子一看到肖战还哭了呢！叔叔，您回来了也可以和亲戚多走动，多住几天再回去吧。”胡源笑呵呵的说。
齐老师听着胡源说完，笑而不语，直到肖战回来坐下，才转身看着他，四目相对的问：“王一博……？”
“是。”肖战肯定的点点头，他当然看到手机上那个未立即挂断的沉默来电，又接着说：“是他，一博，也长大了。”
吃完饭，胡源开车送齐老师到他临时下榻的酒店休息，他下午和朋友约了谈事要先走，说：“战，你就多陪陪叔叔，不用急着回公司。”
其实他挺好奇为什么齐老师不去肖战那里住，但心太大寒暄两句又忘了问。肖战坐在副驾驶似乎并没有下车的意思，他说：“父亲，实验室那边有一批样品的数据要读……”
“跟我上去。”没等他说完，齐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下了车。胡源也跟着说，今天没有着急的单子，再说聘那么多实验员，哪能事事让肖大博士亲力亲为。
肖战只好下了车，一路无言到了房间，只剩他们父子两人。房门能挡住世俗的耳朵，挡不住世俗的观念。自然界尚且不会因为好坏而毁灭一个物种，有的人却能以此判定一类人群不该存在。
齐老师又清清楚楚的问了一遍：“那个人是王一博？”他背对着肖战站在窗台边，手里正捏着一瓶水，沉默即默认，其实刚刚肖战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快三十岁了，三十而立，你怎么越来越不懂事？”齐老师转过身来，像是失望透顶，语气和神情都十分严肃。
肖战就那样站在进门的位置看着他，目光没有躲闪。他说：“父亲，我不知道……我们的感情也许有年轻人的冲动，但一定是发自真心。”
齐老师像是被“真心”这两个字刺激到了，有些失控的上前拽住肖战。他曾与自己深爱的女人结婚，那么幸福……在那个年代，两个人都有人人羡慕的工作，却突然因为不能生养备受嘲讽。
后来也是因为真心真意的想在一起，才选择后来收养肖战。看到照片上那么可爱的男孩子，又无父无母，像是老天爷送给他们的礼物。
他们觉得太幸运了，结果，妻子却在回程的路上，因为下车给自己买饮料，陨落在飞驰而过的车流里。真心什么都不是，那些亲友的同情目光，像一把把刀子刮得他遍体鳞伤。
“这些年，我把你好好养大，供你读书深造，你就这样报答我？还是说要用你所谓的真心，让自己的人生也变成一个笑话？”养父第一次对他怒吼，愤怒至极。
肖战的胳膊被拧到疼痛，他的眼眶湿润发红，看起来破碎又悲伤。他深吸一口气才说话：“父亲，我知道前路混沌难走，但同他走过，才算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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