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

沈清吃完了最后一口面，准备付钱。

“你们听说了吗，胡萍街那儿，死了个人！”大妈们在那讨论。

沈清迟疑了一下付钱的手，愣了愣。

“对啊，听说死的是个女的，四十好几了，家里没有一个人。”

沈清眯了眯眼。

“死得可惨了，听说肚子被割了，肠子什么的全都被挖出来了，眼珠也被扣出来了，那死的人背上还有胎记，家人现在都还没回去。”

沈清付完钱，背起书包就往家里走。

“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那么巧的”。

沈清越走越快，渐渐小跑起来。

不会的。

就要到了，沈清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一阵下坡路，突然，沈清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不会的……”

沈清来到家楼下，警戒线将其围住。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那么巧的。”沈清在嘴里喃喃。

只不过是在一栋楼罢了，沈清心里想到。

沈清冲上楼，楼不高，只有五层，家在四层。

“呼，呼。”

一层，不会那么巧的。

二层，听到了一些脚步声和议论声。

三层，声音越来越大。

四层。

四层，忙碌的警员在房屋里忙来忙去，还有几个熟悉的人影。

“不会的，不会的。”沈清开始呻吟，声音里带着哭腔。

“沈清！”是邻居家的女儿唐溪的声音。

“沈清！”

这是邻居张曦的声音。

张曦抱住沈清，在她的耳朵里吐字：“先去我们家睡一觉，到了明天，什么都好了。”

沈清已经泪流满面，无声地哭着。

二

沈清睁开了双眼，她觉得眼睛疼疼的，腰酸背痛。

这是在张大妈家里。

她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四点二十五。

这一觉竟睡到了下午。

沈清揉了揉眼睛，推开门出了房间。

客厅里，坐着唐溪，大妈，还有一些陌生人，他们穿着警服，一个穿着便衣的警察向沈清走了过来，沈清下意识后退。

“孩子才起床，又经历了那样的事，你们有什么问题，等孩子休息一会儿再问吧。”张曦对那个便衣警察说。

“可是大妈，死者的亲人只有一个，我们必须向他核实信息，不然会影响案情进展，你们也知道，案子拖的越久，破案率就越低，况且是这样的大案。”那个便衣警察说。

“明天再…”

“大妈，不用了，今天就可以。”沈清打断了张曦的话。

大妈和唐溪扭头看向了沈清，大妈然后说：“那行吧。”

便衣警察带了个小警员，跟着沈清一起，走进了房间。

小警员拿出本子和笔。

便衣警察问道：“我可以坐吗？”

“可以。”

便衣警察和小警员找了个板凳坐下，沈清坐在床上。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周进，夏商周的周，进取的进。”

“我叫沈清。”

“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周进试探性地问道。

“我妈妈，是不是……”沈清越说声音越小。“是不是，死了？”

“对。”

这声音就在沈清的问题问完后无缝衔接，中间没有一点空隙，没有给沈清思考的时间。

这声音轻轻的，但对沈清来说却像一块石头一样从天而降，他的世界崩塌了，尽管早有预测。

“呜...”沈清再次发出呻吟，他已经哭够了，眼睛已哭不出来泪水。

周进对小警员说：“你安抚一下他。”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不用。”是沈清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欸？”

“不用，来吧，我会将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请务必，务必找出凶手。”

周进看着沈清，嘴角向上提了提。

“家里有多少人？”

“就我和我妈两个。”

“父亲呢？”

“不知道。”

“嗯？”

“听妈说，抛下我们走了。”

周进示意小警员写下 。

“案发当天，最后一次见到妈妈，是什么时候？”

“中午，我透过校门看到她。”

“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一切都和平常一样......”沈清思索般地顿了顿，“不过中午那个时候，她应该不在学校里啊。”

周进眯了眯眼。

“还有吗？”

“没了。”

“你知道你母亲的工作和朋友同事吗？”

“不知道，平时我问这些，她都会狠狠骂我，她让我好好搞学习，不要操心她的事。”

……

大概过来半个小时，周进出了房间，他转头对张曦说道：“能让这个小姑娘暂住你们家吗，她家作为案发现场，还不能被居住。”

“行。”张曦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沈清跑出来问：“我能看看妈妈吗？”

“不能。”周进的回答很果断。

沈清的眼睛又红了，我到底是有多无能啊，自己连妈妈的最后一面的见不到……

心里想着，窗外滴滴答答下起了雨，浇灌在沈清冰冷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