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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可别再笑了

长女之韵

庆安二十四年冬,城里的雪下的很大,比我见过的所有雪都要大,整个街上都是白茫茫的,人也少了许多,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到街边的红灯笼在寒风中飘来飘去,随时都要掉了的样子。

我娘畏寒,从开始下雪就几乎一直拿着画本窝在被子里不肯走动,我有天听到华姨娘悄悄跟翠儿说她裹着被子坐在塌上有点像只猪,说完她们俩笑了,我也哈哈哈哈哈笑了,结果被姨娘发现躲在柱子后面偷听大人说话打了我屁股好几下。

柳姨娘比我娘晚几年入府,但两人关系最好,可能是因为两个人都话比较多。她的厨艺可谓是一绝,上至山珍海味,下至炒洋芋丝,柳姨娘都深谙其做法,你说要吃什么,半个时辰不到就能给你端上桌来。姨娘说生病最重要的就是吃的东西了,就给娘放了个小木桌在床上,上面堆着自己做的山楂糕,金丝饼一类的东西和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总煨着一壶花茶,一煮开满屋子飘的都是茶香。

娘喜欢热热闹闹的,一看见我和柳姨娘的影子从门外飞过就要把我们喊进来陪她唠嗑,聊她看的画本里的人物,特别是那种文人的风流逸事,听她在那里“喔喔喔你们快看这诗人是个断袖好刺激吧啦吧啦…”

我和柳姨娘都傻了。姨娘一脸义正言辞,说我太小不让我听这些情情爱爱的,于是一把捂住我的耳朵,让我看着她们两个在那里讨论的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如果我天快黑的时候去,我娘就要以病人的名义嚷嚷着要吃醉仙居里的酒酿丸子。她说让我用自己的压岁钱,但其实每次我都是偷偷从柜子里拿她的私房钱出来花。

好在醉仙居里有我想见的人,这份差事和这点钱比起他来当然不算什么。

醉仙居算是坊间最大的酒楼了,光一个前厅就有十几米宽。酒酿丸子是其中的招牌之一,味道享誉天下,米酒甘甜,丸子滑糯。据说皇帝微服私访的时候天天都来吃,最后吃到肚子不消化生病了才打道回朝。

从醉仙居开张起,酒酿丸子就从来只有一个人做,也只有一个人会做。人们称他为丸子神,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从来没有透露给别人。

这就是我想见的人,在我不依不饶的把自己介绍了三百遍,问他是谁问了五百遍并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后,他说他叫韩青。

从小年那天第一次在高高的台子上面看见他盛酒酿的手,听到他在我自我介绍后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问“你小名真叫傻傻?”时,我就喜欢上他了。

从小到大除了我娘,我还没有如此喜欢过一个人。甚至连知冬我都没有这么喜欢,因为知冬偶尔会让我讨厌,他不会,他怎么都不会。

我甚至没有看到过他的脸,因为墙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方块可以用于酒酿进出,而且我太矮了。

由于我老是在买酒酿的时候跟他没话找话的聊,他也被迫话多起来。从第三次去买起,他每次都会多给我盛两个小丸子,还会对我笑一笑,给我比一个“嘘”的手势,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我说你可别笑了,你再笑我就要把你劫走了。

我不敢跟我娘说,就跟柳姨娘提了这个事情。我讲他的手有多么好看,声音有多么温柔,话说的多么好听…还没说完,姨娘就笑得前仰后合,对我说:

“我们的傻傻呦,长大啦。”

这以后,柳姨娘经常要求我去醉仙居买东西,简直是帮了我的大忙!我想着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他总也会对我有点好感吧!

半年过去,我和韩青已经熟络的不得了了,酒酿丸子拿多大碗就可以打多少。我摸清了他空闲的时间,没事儿就跑过去找他,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唯二遗憾的就是从没有看到他的全身,也不知道他的家世。

他自称是坊间第一美,说露面怕吓到大家。我不信,说我这么美都随便在大街上溜达,你有什么不敢的。他又笑了,对我说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庆安二十五年,皇帝升了我爹的官,爹开心死了,被我娘看见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娘说看到我爹一个大男人在那里蹦的瞬间想写封休书把他给休了,可惜不行。

知冬喜欢上了市里面布料行老板的儿子,红着脸跟我说了,作为交换我也跟他说了韩青的事情。当然没有说他名字。

华姨娘又怀孕了,可惜还没到年底就动胎气滑胎了,憔悴得很。府里上上下下很是心痛,本来说怀的是个男孩,大家都期待得很呢。

年底韩青送了我一个小银镯子,上面刻着两条鱼,他跟我说要好好带着。我已经长高很多了,可是我发现原来不是身高的原因,而是那个口实在太小了,而且他又戴着面纱,什么也看不到。又一年了我还是没有看见他的模样

还有,爹爹跟我说,皇上明年要大选。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没兴趣猜,大概是想说皇上真花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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