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吐了吐舌头,拍了拍肃宏冶的后脑瓜子,“啧,你这个哥哥肃辰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怎么一天天的,屁事屁——唔!”
肃宏冶一把捂住我的嘴:“别说了别说了!等下让刘贵妃的耳朵听去了,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怕什么,你高低也是嫡子诶,贵妃娘娘见了皇后娘娘不还得磕三个头请安么,你还怕她讲瞎话编排你?”
肃宏冶叹了一口气,把我拉到假山下,四周望了望,眼见叶公公远远地靠着廊柱打盹儿,才略定了定,招手让我把耳朵凑过来,才附在我耳边悄声说:“黎哥哥,我母后与你阿娘是闺中密友,你外祖家是北屏郡负责边防的总领兵,这你肯定知道吧!我母后的母族也是行伍出身,我外祖在世时,便是东营的一把手,经管全凉城的军务。只是我外祖在我出生前三年去世了,我母后族中并无其他可靠亲眷,要不然母后也不会如此谨小慎微。这位刘贵妃,她的母家祖上出过状元,现如今当家主事的是刘达刘大人,是当朝的谏议院院长。我这位庶出的哥哥,是庶长子,长我整整十岁。平日里一副温良恭俭让的做派,现已封了勤王,父皇喜欢得紧呢。”
“啧啧啧,”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肃宏冶,你这日子太难过了。别计较那么多啦!走走走,我先带你去御花园里找根趁手的细竹竿做鱼竿!”
绕过假山,再七拐八拐转悠过几座亭子,几从长在板桥边的碧绿的婷婷玉竹施施然出现在眼前。“肃宏冶!看这个!这个好!这个趁手!”我苦于一下没有合适的工具,臂力又小,只得将身子压在竹杆上,企图将竹子压断。鲜竹子的弹性大,压得“吱呦吱呦”的,才可算不情不愿地断了一截。我一下没站住,脚被竹鞭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掉进了小溪里。
肃宏冶趴在岸上哭天抢地:“啊啊啊啊黎哥哥啊黎哥哥!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他伸出短短的小胖手企图拉我上岸:“黎哥哥你坚持住!我来救你!”
“肃宏冶,你别嚎,你还嫌不够丢人呐?你睁开眼好好看看,这条小溪到底多深!”我翻了个白眼,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将将没过小腿肚的泥水里。“嗯?这淹得死?你赶紧把我拉上来吧!回头让人看见了又去你母后面前告状,咱俩可出不了宫了!”
“这便是重黎重小侯爷吧?小侯爷不想丢人,也已经丢光咯!”一个听起来年轻又懒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和肃宏冶头皮一炸,抬头看去,只见是一名身穿一袭白衣大袖的男子。他头上挽着个松松散散的发髻,也不用玉簪,就随意地插着根竹叶,长像用用太傅教的词形容就是“剑眉星目”,他肤色很白净,手指纤长像个极会画画的读书人,腰间却挂着个酒葫芦。我和肃宏冶再次大眼瞪小眼,我用唇语问道:“你哥哥?”肃宏冶使劲摇了摇头,也是满脸的疑惑。
这男子见到两只小呆鹅,也不多废话,直接单手把我从泥水里提了起来屁股着地扔到岸上。我尾椎骨虽疼,却也还强压住龇牙咧嘴,十分潇洒地抱了抱拳:“敢问壮士姓名!”
他轻笑一声:“小小年纪,旁的不学,净学得些江湖义气,真好玩!”他微微欠身,从靴筒里掏出一把小刀,干脆利落地砍断两根细竹子,随手丢给我:“想要这个?给你了!”
“你你你你!”肃宏冶已经惊到下巴脱臼到可以塞进去一根长竹竿了,“若非侍卫,入宫的人都不许带刀!你你你!你必定是刺客!啊啊啊啊来人啊救命啊抓刺客啊!!!!!”
我竹竿也不拿了,和着一手的泥水直接糊住了肃宏冶的嘴。“你小点声!叶公公还没走远呢!嗷嗷叫个啥!黎哥哥在你不用怕!”我像护鸡仔似的把他护在身后,十分警戒地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这个男人几眼眼:“说!你是什么人!”
“哟,小孩!再退!你就又摔到溪里去了!”年轻男子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摇头叹了口气:“我不过云游两年,江湖小辈竟然不认识我这张帅脸了嘛?你们可曾听过肃国第一剑客无意?”
“皇上召我进宫久已,说是请我教一教忠勇侯府的小侯爷习武,小侯爷,以后别对本少侠说‘你’,要老老实实叫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