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数日,果然秦逸不再出现,只是楚湘儿仍是紧锁深闺,不出半步。
这一晚月色皎洁,树影斑驳,瑞香正想劝楚湘儿出阁赏月,以遣心中烦闷。
不料行至中庭,忽听有人鸣琴而奏,而且正是那首《偷香》曲目。
她立马想到是那秦逸,不由心生恚怒,想着此人说话不算,好生无耻!
慢慢移步中庭,侧头一瞧,大吃一惊,原来不是那人抚琴,坐在庭中的竟是小姐!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绝,这曲《偷香》,过耳便能抚奏。
瑞香充满疑惑,“怎么小姐深夜不曾安寝,竟在这儿抚琴,难道她竟爱上了那个男子?”
这念头只在脑中一闪,不敢多想,正想过去叫小姐早些安睡,忽然人影闪动,只见一人飞身跃墙,落在庭院中间,正是她最怕出现之人秦逸。
秦逸望着楚湘儿,静静听她抚琴,也不说话。
两人僵持了好久,楚湘儿终于开口说道:“你来了?”
“我来了!”
二人各说了一句,又僵硬许久。
楚湘儿静静抚完这曲《偷香》,抬头望向秦逸,忽然侧过身去,冷冷地道:“你走吧,过了今晚,我永远不想见你!你……你我是不可能的!”
秦逸心气上涌,十分激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就比你一生幸福更为重要?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又要逃避?”
楚湘儿紧咬嘴唇,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无奈与不舍,“钟公子待我不薄,既有恩情,也有恩义,我……我……”
“他待你既有情有义,可你却对他没有感情,你们只是志趣相投,刻骨铭心的相思,却只在你我之间!我本想见你最后一面,然后远走高飞,不再想你。可是到了此处,听见琴声,才发现你对我也念念不忘,既是如此,为什么我们不能够在一起?”
楚湘儿左右为难,“可是……可是我爹爹已经……已经许诺这门亲事,木已成舟,我们只能……只能……”
忽然间秦逸欺身上前,搂住楚湘儿,在她的嘴唇上重重吻去。
楚湘儿一愣之间,已发现两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唇角贴在一处,已让她难以呼吸。
她急忙伸手推去,却发现秦逸如墙一般纹丝不动。再过片刻,她已是天旋地转,脑中空白,连一颗心都已快要融化。
流光静静抚在两人身上,从头到脚,划过他们的脸庞,衬出长长的影子相拥躺在地上。
一旁的瑞香早已是目瞪口呆,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事,他俩搂在一起好久,好像忘记时间的存在,眼里心里都只有对方。
瑞香终于知道,这一刻小姐是把心给了他。
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忘记了楚老爷子的父母之命,忘记了钟少爷的情义之恩,她把一切世俗礼仪都扔至脑后,哪怕会受世人唾弃,遭致千古骂名。
那一刻瑞香才明白,原来两个人相爱,竟能有这般大的勇气!
她不知小姐接下来该怎么面对钟少爷,这是一个视她比生命还重要的男人。
为了她,钟少爷不惜鞠躬世俗,深入名利场中考这劳什子的状元,为她修建思香媚寝,陪她抚琴、作诗、画画……
甚至楚老爷子以武林盟主之尊,亲赴江南,替她完婚……
这些,瑞香都不知道楚湘儿该如何去面对。
她只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境,没有秦逸出现,没有这该死的《偷香》,甚至西湖之畔那讨厌的亭子,也不该成为两人的初见之地。
可缘分一事,又岂是她能强求!一旦时机到来,原本不相干的两个人就会走在一起,无论什么力量都不能阻止。
这或许就是楚湘儿和秦逸的缘分,即便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歇斯底里的狂风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