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剑派众人“孔凡七,束手就擒吧!”
话音刚落,只见孔凡七眼神冰冷至极,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周身众人,口中冷冷说道:
孔凡七“想要?来拿。”
见孔凡七如此狂傲,众人是满头热汗,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方才可是在这小子手里吃过亏的。
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钟寿长脸色阴沉,此时丹海依旧在隐隐作痛,不过以他的功力,给他一点时间就能解开,他的嘴角上挂着不可言语般的笑容:
钟寿长“孔凡七,如果我是你,刚才就应该逃的,而不是……!”
孔凡七“然后再次被你追上,精疲力尽,最后被你斩去双手,再被他们砍成肉泥?”
话音未落,只见孔凡七猛然打断,老者知自己无言以对,便只好转身离去,暗自疗伤。
孔凡七说罢,他环视众生,居高临下,如同死神一般,令人无可奈何,所有人都不敢放松警惕。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的孔凡七,已经没有想要逃的意思了,他杀红眼了!
他的外表极具欺骗性,外表看似温润如玉,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怒意与张狂,实在是很让人联想,此人便是天下第一刺客。
这时,只见孔凡七冷笑一声:
孔凡七“剑无灵气,人无傲骨,猪狗之辈,安敢自称剑客?”
长白剑派众人“住口!你这恶人!大家一起上!”
终于,最后一根稻草压挎了所有人,被孔凡七指着鼻子骂,众人暴跳如雷,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缓缓前进,欲将其斩成肉泥!
可转眼望去,却见孔凡七负手而立,淡笑间,神情淡定自若,眼底里多了一抹释然之色,仿佛胜券在握,又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恶人?
时至今日,孔凡七在影门里当刺客也算有些年头了!可他从来不把自己视为恶人,因为他只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影门里的一个刺客罢了,凡是死在他手上,有哪一个是他本人想杀的?
他只不过是帮别人,杀掉他们想杀的人罢了。
收银买命,这本来就是刺客之道!他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罢了,如果他不是刺客,那他为什么还要杀他们呢?
他是恶人?不,他不是,因为孔凡七从不滥杀任务以外的人,那他是好人吗?
不,也不是,因为他是一个杀过很多人的刺客!
想通一切之后,这一次,孔凡七没有先发制人,而是就那样原地不动,这时,众人已靠近他周身百步之内。
就在这时,只见那手中碎仞,轻轻一转,那冷清清的月光映在他的身上,暗淡的流光如水一般,两指轻轻地抚过刀刃。
周身显得极为寂静,只听见杂草沙沙轻响,以及那长白剑客紧张的喘气声之外。
孔凡七“器灵何在?”
只听见一声轻问,温声细语,仿佛在问候着自己的爱人一般,突然,只听见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怒喝,这一声如同水中波澜一般,众人纷纷怒吼,心中的恐惧与紧张,伴随着这一阵怒吼悄然消失,下一刻,他们再次群拥而上。
孔凡七笑而不语,满眼释怀,突兀间,手中长刀,激抖不止,嗡嗡作响。
众人微微一滞,接着便是更为激烈的冲杀,此时,刀身赫然碎裂,在刀气包裹之下,分作千百道银光——
众人心头一颤,忽然感觉到这四周的空气,仿佛在某一个瞬间开始激荡了起来,然后又瞬间消失。
下一刻,只觉耳边疑似传来一阵厮杀哀嚎,这股声音,时近时远,周身百丈的空间随之激荡。
什么东西?
不远处已是身受重伤的钟寿长眉头微蹙,心中莫名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但下一刻,钟寿长大惊,猛然起身:
钟寿长“召唤器灵!这小子想同归于尽吗!?”
自古以来,九洲上便有个不成名的规定,就是凡是未满二十岁的少男少女,都不可使用灵宝。
纵使你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轻易召唤。
古往今来,江湖上有多少天才少年,死在了器灵的手中?
不计其数啊!
而那些不到二十岁的天才少年,在召唤器灵之后的下场,无非都是被耗尽真元而死!
方才的战斗,让他非常清楚到了孔凡七的实力与战斗意识,如今他要召唤器灵,岂不是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来不及多想,他伸手一招,一旁的金剑飞落在他手中,他忍着疼痛,便想要以御水剑气,来影响前面正在与孔凡七厮杀的弟子们,令其暂避锋芒。
却不料感受到空间变化后,众弟子也只是柳眉微动,反而更加激进地向前冲了过去。
钟寿长“全都给我住手!”
见前方毫无反应,钟寿长不再等待,他纵身跃到六丈之高。
话音刚落,天地异变!
只见原先那个光与暗分明的世界就此崩溃,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黑色荒凉的丘陵。
人群之中,人人惊慌失措,有人低声问道,有人高喊怒骂:
长白剑派众人“这是哪?”
长白剑派众人“什么!?”
长白剑派众人“孔凡七人呢!”
钟寿长“混帐,还不快给老夫退下!”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老宗主双腿腾空而起,飘浮在半空中,说罢,他观察着四周,这陌生的焦黑大陆,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十分绝望!
干涸的大地上,竖立着无数口残破的兵刃,无一例外的是,它们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杀气,这里每一把,都是尝过万千人血的古代兵刃,仿佛一座座凄凉的坟冢。
钟寿长“竟然是领域器灵!?”
钟寿长怔怔念道,着实难以置信。
放眼一望,此界极其狭小,仅有方圆百丈之大,然而在这世界的边缘处,被无数巨大的残剑紧紧地围住,它们屹立不倒,似要将这里铸成一个巨大的囚笼。
长白剑派众人“宗主!这……!”
钟寿长“慌什么!众弟子听令,组成天罡剑阵!”
天刀门女弟子“是!”
钟寿长话音一落,众弟子如同找到主心骨一般,他们不再慌张,纷纷组织剑阵。
可下一刻,只听见一个非常温和的声音,从黑色的天空缓缓落下,这声音让他们既陌生又熟悉:
孔凡七“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是孔凡七的声音。
钟寿长不再犹豫,提剑一抡,一道气势磅礴的御水剑气猛然斩出,欲要斩破苍穹一般。
轰——!
下一刻,只觉耳朵嗡鸣作响,就像里面有一万只虫子在飞一般,就连周围的声音也听不真切了。
那道剑气在天空轰然炸开,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钟寿长依旧不肯死心,忍着耳膜炸开的疼痛,连斩数剑,可这个奇异的世界,依旧坚不可摧。
这几剑下来,众人已被震得七窍流血,差点就离开了这个美丽世界。
他们眼中呈现出怒意,可一想到此人是门派的前任掌门,又纷纷忍住想要骂娘的心情。
而此时的钟寿长也好不到哪去,他本就身受重伤,再加上这诡异的反震,更是让他的疼痛加倍。
钟寿长“他到底想干嘛!?”
钟寿长十分不解,一把年纪的他不喜欢猜来猜去的。
他可以理解孔凡七为何不逃,因为有他在,孔凡七逃不出去,反而是在浪费体力。
同时,他也能明白孔凡七到最后为何狂傲,因为人家确实没把他长白剑派放在眼里过,人家都第一刺客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他唯一不理解的就是,孔凡七为何要召唤器灵,这可是自寻死路啊。难道是因为自己出言污辱了从小生他养他的影门吗?
还是说……自己的话,让他感到羞耻,所以就想要求死?来结束那上不得台面的刺客身份。
他心中迷惑不解,干脆不再去想,只见金剑一挥:
钟寿长“长白众弟子听令,破阵!”
话音刚落,残刃轻吟,一时之间,杀气冲天!
虽然没看到孔凡七本人的身影,可长白剑客们却已被吓得冷汗齐流。
他们是剑客,与剑共生。
自然能听见兵刃的声音,他们感受到了,来自它们的敌意,那势如滔天般的敌意。
孔凡七“碾碎他们。”
随着孔凡七一声令下,这方圆百丈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顷刻间,只见脚下焦黑大地,忽然化为一副水墨江山,那一刻,地面上那无数口残破兵刃,纷纷破土而出!
利刃如霜,以自己残破的身躯,从四面八方而来,杀向长白剑客!
……
转眼过去,已过一日,此时黄昏已过,远处传来一阵雄鹰长啸。
万籁俱寂,无声黑暗之中,只听见寒夜中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不远处,两道火光正缓缓走来,两名影门刺客,担惊受怕似的交谈着:
影门刺客“这都快到晚上了,还没找到孔凡七,如果他没死怎么办啊?咱还要拿刀吗?”
影门刺客“嗯……这个不太好说。毕竟门主……啊算了不说他了。
你应该都清楚,这历代以来的门主之位,都是以决斗的方式来解决的,门派中人不得干扰,可规矩上又没写不能叫外人,所以这应该不算犯规……”
影门刺客“希望他死了,我可不想变成跟唐门那些人的下场一样。”
一想到唐门那些人的死样……如果孔凡七没死,又刚好遇见他们,他会不会也把自己给当成敌人?
说罢,二人不再言语,哪怕他们在这疾隼山外围寻了一天,期间还在不停地自我安慰,可那份恐惧感依旧不减。
即便他们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刺客,可要他们去寻找一个比他们还凶残的人物,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自孔凡七从昨日便离开影门之后,新门主便下令搜寻夜行堂余党,可他们赶到时,夜行堂部门内有一百多号人,仿佛就在这一夜之间,跟他们的堂主一样销声匿迹。
他们仔细翻寻,结果却发现,不仅仅是人不见了,就连这夜行堂主的金令、以及夜行堂的花名册也全都消失不见,听到这个消息,门主勃然大怒,不仅下令要寻得孔凡七的尸首,更是当着整个门派的面,对夜行堂余孽,发布出了红令。
说要全部斩尽杀绝,一个降卒都不留!
往日威风凛凛的夜行堂,此时也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遭到全门派的追杀。
唉!今年入夏,这偌大的门派,一下子失去一个实力部门以及一个大人物,让他们这些小人物,实在是有些接受不过来。
就这样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一片竹林面前,只见其中一人指着一根疑似被一阵强风吹歪了的翠竹,说道:
影门刺客“你看那个竹子是不是怪怪的?”
一人走上前,竹子上面有一处又黑又红的脏渍,看起来非常的显眼,二人心中疑惑,可没过多久,他们又发现,这是早已经凝固了的黑迹:
影门刺客“这是……血,就在这附近!”
呛——
话音刚落,二人身形如电,在竹林间来回穿梭。
他们越到深处,就会发现里面倒下的竹子越来越多,最后,他们终于发现了长白剑客们的尸体、与生死不明的孔凡七。
四周一片废墟,竹子倒的到处都是,脚下的泥土也是一片湿红,长白剑客们的死相极其诡异,他们的表情僵硬而惊慌,像是在生前时,遇见了最恐怖的东西。
而孔凡七,则斜倚在一根截断着的竹子上,半躺在地,一身黑袍凌乱不堪、破破烂烂,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显得落魄而又凄凉……
唯有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
一人走向前去,伸手去取下他手中的长刀,却发现,无论自己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将其拿下:
影门刺客“该死!握这么紧,我用真气都拿不出来。”
影门刺客“要不然……咱把他的手给砍下来?”
影门刺客“你疯了吗!?他好歹也是堂主……”
影门刺客“一个死了的堂主,没必要对他毕恭毕敬的,老子早看他不爽了!”
说罢,他还往孔凡七的脑门上踹了一脚!接着又回过头,继续跟同伴说起话来。
仿佛像是在炫耀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孔凡七已死,一切都结束了,阎罗现世的传说也结束了,他不再是一个第一刺客了,而是一具尸体,他们不需要再惧怕了。
没有人会再去注意孔凡七了,二人冷笑不止,似乎达成了共识,但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孔凡七被踹了一脚之后,他的眉头好似轻轻地动了一下……
片刻后,只见那人冷哼一声,他高举起长剑,欲图将孔凡七整条右臂给砍下来!
雪亮的剑影在黑暗之中划过一道银光,可鬼影好似星光一般溃散,二人皆惊,心中的恐惧再次弥漫:
影门刺客“鬼影步!?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二人惊慌失措,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二人毫不犹豫地提剑斩去。
却不料在斩出去的那一瞬间,长剑叮当一声,当即碎裂开来。
只见地上蹲着一个人影,他不停地翻开躺在地上的尸骨,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二人全身僵硬,想要动弹,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的静谧……
来自强者的威压,气机锁定!
二人不停地挣扎,如同没了腿的蚂蚱一般,直到那人戴上一块残破不堪的黑色面罩。
与此同时,他又似乎发现了这俩人,他一回头,眼中一抹猩红之色。
风起云涌,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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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在这九洲大陆的夜晚,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璀璨的星空格外炫目,周天星斗,缓慢而坚定地运转起来,星辰仓皇抖动,二十八位星宿纷纷移位乱冲。
这可是九洲近几千年以来,都未曾有过的异象。
在一片乱林之中,一位看似只有十几岁的少年郎,呈以大字形的睡姿,静静地躺在河流旁边。
他的胸口不再起伏,脸色惨白无光,沾满少许血迹,早已没了活人的气息。
一身沾满血水的武袍破破烂烂,说是武袍,到不如说是几块黑色的烂布搭在身上。
浑身上下,破烂不堪,一身线条流畅、饱满的肌肉就这样暴露在外。
脸上悬挂着半块残破的黑色白纹的面具,露出那半张清秀的面容,一头黑发披散在水中,旁边的湿土堆上,斜插着一把横刀,朝天而立。
只见那刀身笔直、刀鞘漆黑如墨,虽未见其刃,不知是否锋利,可若有修为高深者在此处,定能在上面看出一股黑气。
黑气透着到刀鞘,正源源不断地冒出……
杀气极重,活人勿近。
莫说是人,哪怕是这方圆二十里的恶畜凶兽,都不敢往这片区域靠近来分食这具尸体,只能躲在自己的小窝里,瑟瑟发抖。
稍微胆大点的,也只能画地为界,在巢穴的附近留下自己的尿液气味,以此来表示,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从下往上,一丝一缕,只见眼下越来越多的黑气,正不断地从刀柄上聚集。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只听见传来一声刀鸣,横刀开始剧烈地抖动。
慢慢的,黑气渐聚成型,化作一团,缓缓地升向上空,随后如同水中波纹一般,轻轻点开。
波纹四动之下,一点一点地向周围扩散……
斗转星移,星光怒绽如花,一时之间,夜空竟亮如白昼。
一枚扫帚般的流星划破苍穹,只留下长长的尾巴……
星辰挪移之后,万物归于寂静。
突然,只见少年的眉心间竟闪过一道亮光,如同那绚烂的烟花一般,转瞬即逝。
就在这一刻,他那沾满血迹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缓缓地睁开双眼。
若仔细观察一下,便可发现此子目无瞳仁,双眼全白,如同鬼魅一般,诡异至极!
少年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耳鸣阵阵不绝,身体突然就没有了知觉,失去一切对外界感官,好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禁锢住。
三、五盏茶的时间悄悄地过去,才豁然开朗。
欧阳青“……这是哪啊……”
干涩的唇齿轻微张动,眼神突然回光,他看着眼前的世界,早已不再是高楼大厦、车笛噪音;而是一片繁星密林、夜莺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