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夕念分外无语的挑高了眉,他扔了青纱,又飞速上前想扯去少年脸上的白纱。
你不让我看,我就偏要看,你能奈我何?
不过,不知是因为国库久年失修因而地板太滑,还是因为乐正夕念没看路,反正呢,他跌了个跟头。
他发出的声音极大,以至于让已经走了一半的官兵又折返了回来。
再躲回去已经来不及了,那少年思索着,从架子后面走了出来。
乐正夕念刚用手臂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那少年就又将他甩到地上,摔得他肩胛骨疼。
官兵已经到门口了。
国库那饱经风雨,已经腐朽不堪的门“吱呀”地惨叫了一声。
领头的官兵往国库里扫了一眼,吓了一跳——
一个女人手抵在地板上,白纱遮面,青衣半褪至圆润雪白的肩头,一双娇眸妩媚动人,墨绿色的青丝披散在后背,更显凌乱的美。这女人正坐在一个少年的胯骨上,那少年半瞌着眼,墨发散在地板上,衣衫不整,露出了一小片锁骨。
见到有人来,女人并没有丝毫慌乱。她一双碧眸冷冷地扫过去,瞪了那些官兵一眼。
于是领头的官兵默默地关了国库的门。
“欸欸!等等,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乐正夕念徒劳地叫道。“不对!你们不应该来抓我吗?!”
他痛心疾首地想:艹!我不是身娇体弱易推倒的类型吧!
那少年见官兵退了,便低头略一思索,正要一记手刀将乐正夕念砍昏时,乐正夕念屈腿再次怼上少年的肋骨,并抓住少年的肩膀将他掀翻在地,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少年也站了起来,没动,只是略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到现在他们也都只是肉搏,并没有用任何一丝的真气,从某方面来讲他们对对方都是没有很大敌意的。
于是乐正夕念温吞吞地从里衣里掏出一张老旧到泛黄的纸,趁少年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了少年额头上。
少年脸色微惊,因为他发现他动不了了。
这是一张定身符。
乐正夕念半跪下来,血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的碧眸,半晌后,他勾起唇角,笑道:“你还是有点嫩啊,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先离我远点吗?”
随后,他扯下少年的面纱,细细端详着少年的面貌。
古有诗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晅兮,终不可谖兮。
不得不说,这句话用在少年身上,倒是相得益彰了。
这可是个犹如玉琢的美人,端的是清冷孤傲。
过了半晌,乐正夕念才站起身来,依旧打量着少年。忽地,他弯了弯眸,笑笑,接着轻声道:“你的眼睛……真像他。”
少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左眉轻轻地挑了挑。
乐正夕念揭下少年额头上的符纸,对仍旧不能行动的少年笑道:“再过一刻钟,你就能动了,莫急莫急。”
“刚刚那个开门的‘官兵’,是你的人吧。”乐正夕念俯下身,在少年耳边轻声道,“演技拙劣,尤其是他的左侧颈脖上,没有纹身。”
少年瞥了他一眼。
“你能说话,别装哑巴。”乐正夕念道。
少年瞅着他,正要开口,国库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那个刚刚开门的官兵走了进来,他长得倒是温文尔雅,一双眼睛竟也是血色的。不过不同于乐正夕念的狠戾,他的眼瞳里只留着温柔。
他盯着乐正夕念,嘴角有上升的趋势。
乐正夕念也不甘示弱的回盯着他,倒没有多少对他瞳色的讶然。
那个官兵看看乐正夕念,又看看少年。
随即,他对乐正夕念笑道:“小友,你是姓乐正,名夕念,字归远吗?”
乐正夕念来了兴趣,既然对方都知道了他的姓名,那他也没必要遮掩下去,于是他道:“正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机密哦,”官兵将食指置于唇前,“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哦~”
“真是可惜,”乐正夕念略有点遗憾,接着他道,“你们要通缉我吗?”
那官兵只笑不答。
乐正夕念有点失望,道:“本来以为你们会有趣一点,没想到也是那么无聊。”
随即,他又从里衣里抽出一张符纸,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下端,将体内的真气发动出来烧毁了符纸。
随着符纸,乐正夕念整个人也从上到下跟着变成了灰,落在地板上。
这则是一张转位符。
乐正夕念全身缓缓的自上而下出现在一间小茅屋里。
他叹了口气,回味了一下这次经历的意外之喜,有些诡异的满意。
他想:下次再去一次,看看能不能再遇上吧。
说起来,谷穗的符还挺好用的。他摸了摸下巴。
这时困意趁虚而入,他眯了眯眼,摸索着进入卧房,草草地裹着被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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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库里。
那个官兵右手撑着下巴,语气轻佻的道:“哎呀~长得很可爱嘛,可惜就这么跑了,人家好失望的说呢~”
少年瞥他一眼,伸手抚上自己的眉心,心神一凝,手上便诡异的多了一片翠绿的叶子,再看叶子的形状,竟和少年的面貌有八分像。与此同时,他的身量和相貌也迅速发生了改变,由少年瞬间变成了容颜俊秀的成人。
官兵看了看他手里的人面叶,笑嘻嘻的道:“人家都说了千面的叶子很管用的,可你就是不信,真的是好伤人家的心呀~”
少年转首,诡异的皱了皱眉,道:“段白术,你下次最好不要再用玄珋的皮相了,下次他会来,他要是知道了,你迟早会被他炖了。”
段白术很是不满的哀叹了一声,随后也伸手抚上了自己的眉心,他将换下来的人面叶揣进兜里,又将另一片叶子按在眉心:“幽悟啊,我现在觉得小可爱说的真对,你这人就是无聊~”
幽悟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还打算骗君晚宫多久?”
“快了,马上就好了。”段白术沉默了好久才回答道,“马上就要结束了。”
“你确定这样对他真的好么?”幽悟盯着他的脸,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情绪来,可惜失败了。
“怎么不好?起码他还能活下来。”段白术戏虐的一笑,“再说,你也不是骗了他挺久的吗?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着迷了似的盯着漆黑的墙,又重复了一遍:“我们都是一样的。”
幽悟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