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龙城大学的一个小偏门。
龙城大学是座历史悠久的名校,和其他大学一样,也早早把本部转移到了城郊,寸土寸金的市区保留的老校区只剩下小部分的行政功能,还有零星几个院系的研究生部,因此学生不多,游客倒是破有一些。
赵云澜抱着黑猫,在一栋宿舍楼门口站了半个小时,才算把郭长城给等来。他发现这个头天晚上匆匆见了一面的实习生有些上不了台面,还不如意欢那个臭丫头呢——郭长城走路缩脖端肩,老是见不得人似的低着头。他头发有点长,眼睛都快给盖住了,再加上一身的吊丧黑,显得没精打采,远远看来,就像是一朵风中摇曳的蘑菇。
赵云澜眯起眼睛,对怀里的黑猫咬耳朵“你猜汪徵怎么跟他说的,我怎么觉得那小孩脸上带着一股被逼良为娼的悲切呢?”
大庆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赵妈妈,您言重了”
郭长城一步一挪窝地蹭到了赵云澜前面,活像刚被抢到山头的压寨夫人一样“嘤嘤嘤”地说“……让我来跟你走现场”
赵云澜故意问“谁让你来跟我走现场?咱的电费有地方报销,你能大点儿声吗?”
郭长城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汪……汪……汪……”
大庆“喵”
赵云澜有点扫兴,头天晚上擦肩而过,自己没意识到这位新同事是个连话也说不清楚的货,于是话音里也带了些虚情假意的敷衍“真是还不如意欢呢”小声嘟囔“现场的情况你大概也了解些了吧?这是死者住的宿舍楼,先跟我进去看看”
赵云澜说着,转身走进了宿舍楼,半天没听见人跟上来,一回头,只见郭长城正跟长相凶狠的宿管阿姨脉脉对视,颇有噤若寒蝉的气息。他只好压住火气,耐着性子,叫狗似的招了招手“怎么还傻杵在门口?我打过招呼了,不用喊报告,直接进来”
郭长城这句话不说还好,他一听,立刻条件反射地在门口绷直了身体“报……报告!”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犯了傻,在宿舍楼门口挺成了一块面红耳赤的棺材板。
“这个蠢货”四个字,真是高度概括了赵处对实习生的第一个成形的印象。
沈意欢刚快靠进女生宿舍时,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微微皱眉“这...”脑海里突然浮现轮回晷的样子,扶着脑袋“轮...回晷,这是什么东西啊”
沈巍(黑袍使)从远处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那林荫道上踉踉跄跄走来。黑色泛着光泽的长发被束成高高的马尾。她的上身穿着一件鹅潢色的带帽娃娃衫,下身一条有些泛白的水蓝色牛仔裤。这身打扮不但衬得她肤如白雪,更是让她的美腿看起来越加的修长笔直。(从度娘那誊抄的)不自觉的走了过去“同学,你没...”而看到她的脸的一瞬间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和终于见到她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愣住了,眼里闪烁着别样的情愫。
沈意欢看到地上突然发现的皮箱和问候声,回了一句“我没事”抬头看见面前的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盛夏里也穿着整整齐齐的长袖衬衫,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干净斯文,一身优雅的书卷气,手里夹着教案,同时也看到了他的变化,不过没有放在心上“好帅啊”花痴了三秒后就缓过来了
沈巍(黑袍使)“那就好”类似于松了一口气“我叫沈巍,是这个学校工程系的教授,你叫……”
还有等沈巍说完就听见“嗷”一声号叫,两人往那看去,就看见郭长城从二楼一屁股摔了下来
沈意欢看到郭长城摔了下来,没有在和沈巍聊下去,而是走了过去“崴脚了?”抬头看了看二楼窗台,便看见了赵云澜和大庆,瞪了一眼,随后看向郭长城“这个学校里应该禁止攀爬的吧,多危险,小心被你们老师看见扣你是学分,用不用我送你去医院啊。”
郭长城“不、不用,我不、不、不是……”一着急,舌头就打结,越发说不清楚,觉得自己可能是一根天生的废柴,这个世界上,除了吃软饭,大概没他的活路了——上班第一天,他就已经快疯了。
赵云澜被沈意欢瞪了一眼后,就没有懈怠的匆匆地跑下楼,一把拎住郭长城的后领,把他竖在地上,着实很想脱了鞋,照着这丢人的现世宝脸上来左右开弓。然而,有意欢和外人在,他只好临时把脾气憋了回去,憨憨的站在沈意欢旁边“他是谁啊,你朋友吗”
两人目光对上,同时一愣。
沈意欢“他是这个学校工程系的教授,好像叫...”挠了挠后脑勺“叫什么来着我忘了”拍了拍赵云澜的肩膀“你自己问问吧”
赵云澜“哎哎,算了”撇了撇嘴,扭头冲沈巍伸出手:“你好,我们是特调处的,我姓赵,请问先生贵姓?”
心里不三不四的想“这是老师还是校花啊”
沈巍(黑袍使)看到赵云澜时脸上则有猝不及防的震一闪而过,便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赵云澜伸出的手。不过他很快回过来,干咳一声,在赵云澜手上碰即收:“免贵姓沈,沈巍,我在本校任教”
沈巍的手冰凉,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的尸,赵云澜手背上汗毛奓了下,他忍不住又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这个沈巍却不肯和他有眼神交流,借着捡地上散乱的教案避开了他的视线。
赵云澜帮他,两人恰好朝同一张纸伸出了手,一个是捡自己的东西,一个只是帮忙的,自然是赵云澜退让,却不料沈巍好像被烫了手似的,仓促地往回一缩。
他嘴唇苍白,眼眶却浮起几分嫣红的血色来。
初次见面,对方这反应实在奇怪,像是怕他,可又不纯粹是怕一心里有鬼的犯罪分子碰见警察,紧张之余,一般会不时偷偷看警察的反应,而不是完全避免接触。
赵云澜心里疑惑,于是仔细打量起沈巍来。
赵云澜第一眼看见沈巍,就有种莫名的直觉,这个人身后一点有很多故事。
沈意欢看着赵云澜和沈巍之间的“互动”莫名的感觉有爱呢,而且她和沈巍都姓沈,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沈意欢“哈哈哈”不知不觉笑了出来
沈意欢这一声笑把沈巍和赵云澜吓了一跳,成功就两人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赵云澜“怎么了”
这时,球一样的大黑猫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也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爬到沈巍脚底下,伸长了脖子嗅了嗅,然后黏在沈巍裤腿下,撒娇似的叫了声。
此猫爷平时好吃懒做,十分高贵冷艳,除了对沈意欢,就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履行过做猫的义务。
赵云澜和沈意欢一愣,只见黑猫寡颜鲜耻地往沈巍裤脚上蹭,还谄媚地仰起头,用可笑的短小前腿去够沈巍的膝盖,企图求抱抱。
沈巍抱起了猫。黑猫不嫌他手凉,又软绵绵地“喵”了一声,把自己窝成了一个球,“呼噜呼噜”地蹭他的手。
沈巍(黑袍使)摸了摸黑猫的头“这猫有灵性得很,有名字吗?
赵云澜有啊,叫大庆。”顺口说,“小名胖子,外号死胖子。”
沈意欢“你也可以叫他咪咪”抱起大庆……
虽然大庆不会对沈意欢做什么但不代表他不会对赵云澜做什么,只见黑猫“嗷”一嗓子,起毛,对赵云澜亮爪就挠。赵云澜熟练地捏住黑猫的爪子,顺势从沈意欢怀里把它拎回自己怀里,冲郭长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文件袋递给沈意欢
郭长城硬着头皮上前,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来,递给沈意欢,艰难地对陌生人开了口“这…这个,给……给...”
沈意欢看着眼前说话不利索的人,有些扶额,接过文件袋,从里掏出一个女学生的学生证,看了看,就递给沈巍,收起其他表情露出严肃的表情“这个人有印象或者认识吗”
沈巍(黑袍使)推了一下眼镜,掩去自己那不明显的慌张,神色一正“不认识,她应该没上过我的课看来昨天晚上有学生出事的传闻是真的”
沈意欢注视着他,连一丝微表情也不放过“是,这就是死者身上的证件,请问...沈...教授,我们应该去哪儿查这个学生的背景信息”
沈巍(黑袍使)避开他有些咄咄逼人的视线“要不,你们去学院办问问吧”
赵云澜没等沈意欢问就紧接着问“学院办在哪儿,能帮忙带个路吗?”
沈巍整个人僵硬了一下
赵云澜步步紧逼“不方便?”
沈巍(黑袍使)沈巍捏紧了手里的教案,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地看着沈意欢说:“跟我来”
龙城大学的老校区是民国时建的,至今已有百年历史了,校园里古木森森,遮天蔽日,掩映在其中的旧教学楼,还是当年租界的西洋建筑风格,显得苍老又不近人情。唯有靠近西边大门的这一片办公楼,是最近几年才刚建好的,楼层也比较高,在一片老楼里格外鹤立鸡群,像一片不伦不类的斑,破坏了整个校园的气场
一走进崭新的学院办大楼,赵云澜眼皮一跳,不知是不是空调开太大的缘故,一股阴凉的风扑面而来,沈意欢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趴在赵云澜肩膀上的大庆猫也哆嗦了一下尖锐的爪子从肉垫里伸了出来,紧紧地钩住了他的衬衫。
赵云澜把头靠在我肩膀“冷吗”
沈巍听到后微微的向后看了一眼
沈意欢搓了搓胳膊“还可以,并...”
还没有说完,沈巍就开口了,看起来像平常介绍一样,实则是不想看他俩亲密
沈巍(黑袍使)进电梯“那位同学学生证上写的是数学系,数学系的学院办公室在顶层。”在电梯里按下十八楼
赵云澜把头从沈意欢肩膀上抬起,忽然问道“沈教授不好奇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一般人碰到这种事,总要多问两句的。”
沈巍(黑袍使)略微低着头,轻轻地说:“死者为大,我在我能力范围内帮你们查案,其他的事你们知道就行了,我知不知道不重要”
赵云澜把手掌放在黑猫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着毛:“像沈教授这样配合我们工作的好市民不多了,我家大庆从来不亲人,我看它跟你挺投缘”
沈巍(黑袍使)先是对着沈意欢笑了一下,随后看向赵云澜,惜字如金“应该的”
赵云澜不留痕迹的挡在沈巍和赵云澜中间,正在这时,电梯走到四楼,忽然抖了一下,毫无征兆的停了,顶上的灯似乎有些接触不良,明灭了两下,虽然没什么,但突然的事故可把沈意欢吓到了
沈意欢“啊”吓的抱住了赵云澜,把脸埋到他的胸膛“怎、怎、怎么了”
沈巍看着沈意欢的眼神暗了暗
赵云澜暗笑“没事,别怕”虽然在安慰着沈意欢但眼神却在仔细打量研究沈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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