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挟着雪噼里啪啦地砸在人脸上,发上,然后化成水顺着流下来。
春花将剑从眼前这个男人胸膛中抽出来,金属划过肉体的声音掩盖了周围的一切。“扑通”男人应声倒地,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只是眼睛睁得老大看着面前这个有一张稚嫩可爱的圆脸的少女。
萧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阻止春花,而是因为他也伤得太重了,春花没有杀他,却也没有留情,身上要害处的两剑也只是避开了他的必死之处。
旁边的秦流风紧紧捂住自己的断臂,冷凝跪在他身旁不停地用身上的衣物为他止血,没人敢替他找个大夫,也没人敢离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春花淡淡地说道,她的脸很白,眼睛却如黑曜石一般漆黑,抿着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是你们告诉我的,这个世界,这个江湖,胜者生,败者死,谁也逃不过,哪怕是哥哥。”她说得很慢,仿佛在逼自己承认这个逻辑是正确的。春花已记不清什么时候知道那个消息的,那个在她的剑下痛哭流涕着求饶,并且告诉他,上官秋月已经被挫骨扬灰的人。
后来呢?当然是死了。她为什么要放过那个人呢?她的哥哥死了,她的秋月死了,她放弃永生和和平的生活来到此地唯一的归属死了。
他不会再动,也不会再笑,更不会对着她唤“妹妹”和“小春花”。春花秋月没了秋月,她这个春花还活着要干什么?
风很烈,刮的春花的裙摆胡乱飞舞。这两年她爱上了红衣,血一般艳丽的红衣。她喜欢这种生动至极的颜色。当她杀人时,衣服会如同跳跃的血液在尸体上开出花。
多好。春花驻足,轻轻扭过头看向萧白几人。
“他还活着!春花姑娘,求你放过我们吧,他还活着!”冷凝忽然哭喊着扑向春花,她浑身都沾满了秦流风身上的血,漂亮的脸上也都是血水,她扑了个空,一头栽倒在地上,却再没力气爬起来。
春花伸手一把抓住她的下颚,顶住她的喉咙紧紧看着她,“你说什么?”
“他还活着,上官秋月还活着,我知道,我知道流风他们把他带到哪儿去了。”冷凝狼狈不堪,但语气却显得格外坚定。身后的秦流风挣扎着想要说什么,被萧白轻轻按了按肩膀便沉默了下来。
“他们为了平息那些受过上官秋月伤害的江湖人的怨气,便故意泄露春花姑娘的信件,他们对上官秋月有恨,因此不会直接要了他的命。三日前,流风收到了一封信,我无意中看到,他却不愿让我多看,我便多心问了声那信从何而来。是丰谷镇!春花姑娘,上官秋月隐居的地方是桃花镇,旁边不远处的镇子便是丰谷镇。”
春花一把扔下冷凝,抬起头冷冷盯着萧白等人,见他们都沉默不语甚至躲闪着她的视线便已经知道了原委。
“明明是你们在惧我,怕我,却因那面子不愿自己求饶,便让一个女子出来顶罪。这套路,你们也真是驾轻就熟了。”春花说着便已收回了剑,她没有给这些人留面子,转身解了马飞身而上。
骏马嘶吼,春花拉紧缰绳,转身走了几步,又喝止住了马,回头看向地上已然满脸颓然的冷凝,其他人已经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唯有她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们会将一切推到你身上,因为他们是武林正派,是名门出身,代表着江湖道义,他们不能因惜命便对我这个妖女屈服求饶,更不会承认他们的恐惧和怯懦。”春花说着顿了下,语气忽然变得嘲讽起来。
“风彩彩是未来的庄主夫人,她的作用和能力是你远远不及的,所以,这里能牺牲的就只有你,只有你这个几乎一无是处的人能作为牺牲品。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秦流风不会放弃你的,他毕竟也还算是一个男人,只是你能不能坐稳他这个缺了一只手臂的披着羊皮的盟主心腹的夫人,就谁也不知道了。冷凝姑娘,要记得游丝夫人。”
说完,春花也不管众人心中会怎么想,一甩鞭子骑着骏马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