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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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一处原本平静的小镇上忽然搬来了一户姓于的人家，于家的男主人名叫于海，身材魁梧，为人热情，于夫人更是温柔贤惠，只可惜两人一直没能生个一儿半女，镇上的人讨论起来也有些惋惜。

八年前，于姓夫妇被以残忍的方式杀死在家中，两人浑身上下的血都被放空，被人用血在地上画了一朵雪莲花。

八年后，这处已经荒废多年的还挂着于宅的三进宅院里，忽然热闹了起来

已经有一月有余，于宅中常有人进出，他们有的只待一日，在当天夜幕落下前就匆匆离开，有的却住进来就没再走过，不过多少也让这宅子多了几分人气。

于宅地牢中的一间特殊的石室里，上官秋月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脚踢向他早已血迹斑斑的腹部，随着两声利刃穿透肉体又被拔出来的细微声音响起，上官秋月的身体向后挪动了几分在地上滑出了一条浓郁的血痕。

少女收回脚，她右脚的鞋头上赫然有着一把一指粗细，三分之一手指长的锋利武器。少女看了看上官秋月，见他正吃力地捂住自己的腹部伤口，冷哼一声，用力跺了一下右脚，右脚上的利刃立刻被收回鞋内。

少女走向躺在地上竭力捂住自己腹部伤口的上官秋月，一脚踩在他瘫软无力的腿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少女体态纤瘦，并不算很重，但这个重量加在上官秋月那条已经被戳穿了许多破口的废腿上就显得格外残忍。

早上被成一新换的白衣又一次被血染成了斑驳的颜色，少女故意用了杀伤力不大的武器，在他身上开了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少女故意避开了上官秋月身上的要害，也没有让他的伤口严重到致命，而是选择了这种慢刀子割肉的方式去折磨他。

十三年前，少女还只是一个稚童，还没有凳子高，被千月洞的人杀上门时被奶娘塞进死人堆里才免于一死，那时她就趴在自己奶娘的尸体下，看着那些魔道恶徒杀光了她的亲人，看着那一身白衣黑发飘摇的魔道妖人嘴角含笑地扭断了她父亲的脖子。

这十三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想着要那些恶徒，要上官秋月血债血偿。

事实上聚集在这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和她的情况差不多，都是与上官秋月有深仇大恨的人。但当年，千月洞魔威滔天，上官秋月一身武功更是举世无双，他们只能选择蛰伏，在武林同道的帮助下苟延残喘着。

三年前上官秋月为了一个女人自废武功的消息被传出去后，他们就违背了武林盟主的命令追杀上官秋月，然而过程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顺利，没了武功的上官秋月心智谋略仍然远胜过他们，虽然他们重伤了他，但很快上官秋月就没了踪迹。

这几年他们从未放弃过，但却始终没有上官秋月的消息。直到一个多月前，一个在凤鸣山庄里伺候秦流风秦公子的小厮忽然拿着一张信找上门来，自称与上官秋月有血海深仇，只是资质不佳只能一直将仇恨埋在心底，但他忘不掉仇恨，如今他觉得有机会复仇，这才背着秦公子和少盟主将信偷出来。

那小厮将那封信交给他们，并强调这封信是春花姑娘所写。他们都知道春花这个人，哪怕不知道春花是谁的，至少也知道上官秋月这个贼人为女人放弃一切的那个女人，就叫做春花。

得到那封信后，这些人便暗地里行动起来，这么多年的血海深仇，绝非仅仅将上官秋月杀死就能彻底解决的。

根据信中所说，他们到了桃花镇，将独自一人留在院中的上官秋月带走，并将他带到了这个镇上的于宅内。

这对于氏夫妇中的男主人当年是萧白父亲的护卫，后来带着妻子来此地隐居，八年前，正是上官秋月带着人来此，将两人残忍虐杀后还在现场留下了雪莲花的标志。

他们没有选择直接杀掉上官秋月，相比让他死，通过折磨他来发泄心中怒火是更好的手段。

少女便是其中之一，在旁人眼中她只是一个柔弱温柔的少女，在上官秋月面前，她却成了手执血刃的魔。

这间石室墙壁和地面的材质都是不渗水的，而且都刻着暗纹，鲜血落在上面后就会被这些暗纹聚集起来汇聚向石室地面，地面上刻着一整副恢弘的山水图，此刻现在有一半被汇聚的鲜血勾勒出来，画中山川河流若隐若现，原本应该是一副出尘脱俗的画作，只是这作画的墨被那鲜红近黑的血代替，就让这副画显得格外渗人。

上官秋月将手指插进自己身上的伤口里用力破坏着皮肉，让血流得再顺畅些，一旁站着的少女抱着双臂冷眼看着没有上去阻止，相比她动手，看着上官秋月自残反而更让人开心。他身上的血流到地上的暗纹中，将没有显现的部分一一勾勒出来，原本这幅画就已经有了一多半已经显现，被上官秋月这么一弄后，整幅画就完全出现在两人眼前。

这副血色山水布满整间石室地面，地面和墙壁的颜色原本就都是纯白的，血色的线条白色的画布，线条精致，墨汁狰狞，上官秋月艰难地用双臂支撑着靠在墙上坐下，低头饶有趣味地欣赏这副画。

当年来杀人的时候，他虽知道宅院地下有着这么一座于家夫妇私底下拐骗流浪汉和外乡人以供他们虐杀取乐的地牢，却也没兴趣来看一眼。只是没想到几年后，将于氏夫妇两人的花样一一享受的竟然是他自己。相比千月洞那些只顾着让受刑人痛苦和绝望的刑法，这里的种种手段和花样倒是更加别出心裁。

上官秋月在书画上造诣颇深，自然看得出用自己鲜血勾勒的这幅画水平不低，只是当他有些艰难地抬头看向对面站着的那个只顾盯着他看，全然不顾地上的血色山水画的少女后，只能遗憾地表示，于海夫妇的这番美意，这里能欣赏的竟然只有他自己。

少女一把扯住他的长发，用力极大，“你在笑？”少女一字一顿地说道，她似乎无法理解上官秋月的笑究竟来源于什么地方，他应该在这无主之地的折磨下变得怯懦，跪地求饶，而不是像这样还能笑得出来。

“为什么不笑？只有死人才不会笑。”上官秋月看了一眼自始至终从未有过笑容的少女，有些嫌弃，“你是慕容家的那个遗孤？”少女扯了扯嘴角，一把推倒上官秋月，又一脚踩在他胸口“当年我就说过，你若不杀了我，日后我就一定会报仇的，不过，如今你后悔也没有用了。”

“后悔？”上官秋月轻蔑地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没有说出口，少女见他不说话，便冷笑着将他扔在地上，自己擦了擦手，推开石室的大门离开了。

不一会儿，刘三铁便带着一张木然的脸用一张薄毯裹了浑身是血的上官秋月出了地牢，又将他扔在房间呢床上。

成一依旧一如既往地为他处理身上的伤口，呆呆地将他抱来抱去，又给他上了药，换了衣服。

上官秋月看着床顶的帷幔，感受着从内而外散发出的疼痛，才觉得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