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哥哥上线,虐春花,呃,小寻只能说,上官秋月还是那个上官秋月,不会因为对春花灰心就彻底失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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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让,我说你让让啊,你能不能别随便找地躺着?屋里那床还不够你睡的?”穿着一身青色男装的桑梓抱着一坛子酒冲着面前正倚靠着桃花树熟睡的上官秋月翻了个白眼,伸脚在他那双长腿上踢了踢,在他纯白的衣服上印了一个鞋印。
上官秋月微微睁开眼睛,撇了一眼衣服上的鞋印,抬头看向桑梓,他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将身上落下的桃花纷纷抖落,阳光从桃花缝隙中散落下来,落在他那头刺眼的白发上,上官秋月将滑落的帽子重新戴好,刚转身,随后又扭过身看了桑梓一眼,桑梓被他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你看什么?”
“这个天气,我能碰河水和井水吗?”上官秋月道。“嗯?”桑梓愣了一下,摇头道,“自然不能,你的身体虽然好转了很多,但仍然畏冷,这个天气的河水井水性寒,你若碰了,我用在你身上的功夫不就白费了?”
上官秋月听着桑梓的话轻笑了下,在她面前抖了抖衣服,让白衣上的鞋印完全展露在她面前,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桑梓抱着坛子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阴晴不定起来,喃喃自语道,“对啊,这衣服可都是我洗的,那我干嘛提踢他?”随即她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得扭头看向上官秋月还没有消失的背影大喊道,“好你个上官秋月!你今日定是故意睡在这里的!你是不是还记着昨晚我多扎你的那几针?”说着她就想追过去,可看了看手中的坛子,又有些不舍得,只能在原地气得跺脚。
上官秋月穿过桃树林,走进一个篱笆围成的小院里,院子不大,只有几间普通的草房,院子里开辟了一块药田,还有很多酿酒用的工具和材料,院中还晾晒着衣服,一切显得井井有条。
他走进其中一间屋子,这是一间药房似的屋子,屋中架着药炉,温着药,上官秋月熟练地将药端下来,倒进一旁的瓷碗中然后一饮而尽。
药苦得有些离谱,上官秋月的脸微微有些僵硬,却还是一滴不剩地喝了个精光,桑梓那个女人,虽然心眼极小,为人马虎,但在行医上却从不含糊,顶多就是多在药中填了些虽然苦涩却药效极佳的药材,身为受益人他也只能勉强忍了。
上官秋月将药碗放下,又熟练地熄了火,只觉身体的不适消退了许多,不过苦涩的药也让他的头有点晕,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缓过来。
雪白的头发柔顺地披在上官秋月的腰间,发间只插了一支桃木做的簪子,一身白衣胜雪,周身挑不出半点坠饰。三年时光,上官秋月的样子有很大变化,整个人似乎消瘦了不少,领口处露出的一点锁骨凸出,显得整个人异常清瘦,容貌虽一如往常般夺目,只是脸色却略显得苍白,唇色惨淡,而眸子却如染了墨一般越发漆黑。他精神不振,一双凤眼常常微合,似乎随时能睡着似的,站在那里时,真有点迎风而倒的病美人的模样,哪里看得出来,他曾是整个江湖都深深忌惮的魔道魁首,千月洞洞主上官秋月?
等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了些,上官秋月才轻咳着站起来,准备回到房间里去休息。他推开门,一抬头就见院子中站了一个一身黑衣,腰佩长剑,发间仅仅配了一个发冠的女子背对着他站在院中,似乎正在看那院中正在挂着晾晒的衣服。
上官秋月的心忽的一滞,那背影太过熟悉,因为在他的梦中已经出现过了无数次,可同时他却不敢相信,因为每次他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个身影时,他就会在梦中惊醒,眼前只有那清凉的夜色和寂静的月光。
春花听见了他的脚步却没有立刻转过身,直觉告诉她,此刻出现的人便是她跋山涉水三年才寻到的人,可此时她忽然失去了见他的勇气。
那个上官秋月喜欢的,爱着的可爱天真善良的小春花早就消失在了这些年的寻找和失望之中,没了上官秋月的保护,她见到了这个世界最为真实的邪恶和无情,渐渐适应并早已经如鱼得水。曾经上官秋月的存在,让她被保护地无微不至,那时,她心中最大的烦恼不过是系统告诉她的第一眼定律到底靠不靠谱,那时,她可以肆意地犯错,不用担心任何后果,那时,她可以随自己心意去做事,不用去考虑上官秋月的心情。
而如今,那个愚蠢的,幼稚的,却青春可爱,善良天真的小春花,早就消失了,换来的是眼前这个不会再为人命而动摇的春花。
他会喜欢现在的春花吗?春花早就这样问过自己,却最终不敢再想,那时她的心中只想着一件事——找到上官秋月,找到她的哥哥,可如今心愿达成,这个问题却又涌上心头。
“小春花…”上官秋月喃喃着这个在心中已经念了千遍万遍的名字,然后看着那个姑娘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早就铭刻在他心头的脸。
春花愣在原地,心底的忐忑和逃避忽然被一股心痛之情覆盖,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落在上官秋月那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光芒的白发上,落在那宽大衣服都掩盖不住的瘦削的身体上,落在那苍白无神的脸颊上。
“哥哥,我来了。”春花轻轻说道,缓缓向上官秋月走过去。上官秋月背对着房门,手捏得发白,看着魂牵梦绕的小春花向自己走来,一切仿若梦境,却又真实地可怕。
当春花离上官秋月很近很近,春花的眼底几乎能将上官秋月高挑的身体完全装进去时,她面前的上官秋月轻轻往后退了一步,就这一步,让春花的身体僵在了原地,原本剧烈跳动的心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脚下似乎生了根,再也迈不出半步。
“好久不见。”上官秋月笑了笑,这笑在春花看来却显得有点疏离,这让她感觉到莫大的委屈,她的哥哥不应该这么对待小春花的,上官秋月不应该这么对待她的。
“上官…”院外,桑梓风一般地冲进来,还没喊完,忽然就看到了院子中站着的,腰间佩戴者剑一身杀气的春花,她的脸色一变,却丝毫没有躲避之意,反而立刻冲到上官秋月身边,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满脸戒备地看着春花,“你是何人,来此地所为何事?”
春花神色沉下来,她看了看虽然穿着男装却不能掩盖其清秀的样貌,纤细的身材,还有那身极为特殊的气质的,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特别出众的佳人的桑梓,又想起刚刚看到的,院中挂着的晾晒的衣物里,众多很明显是上官秋月的衣服中夹杂的女子的衣物,心忽然疼得厉害,又失落地厉害。
“桑梓,她是春花。”上官秋月推开桑梓道,他虽然没了修为可毕竟是一个大男人,在没有在意的情况下将桑梓推得一个踉跄,桑梓双眼立刻带了火,回过头狠狠地盯着他看,正好让刚刚走神没看到前面上官秋月毫不在意的一推的春花看了个正着,于是在春花眼中就变成了桑梓正在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上官秋月。
春花的心中酸涩,失落,痛苦扭成了一团,让她的脸都有些僵硬。上官秋月居高临下地看着春花,将她的脸色尽收眼底,他的唇角微微上挑,让一旁正看着他的桑梓看了个正着,她扭头看向脸色正阴晴不定的春花,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间也不早了,春花姑娘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午饭?”桑梓打破了沉默,有些尴尬地向春花问道。春花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快速地点了点头。看到她点头,一直看着她表情的上官秋月的心情微微好了一点,脸上的浅笑却没有变,走在前面向着正屋走去。
一张四方桌上,上官秋月先坐在一边,春花坐在了他的对面,桑梓则冲向厨房将准备好的午饭一一端上来摆好。
春花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两菜一汤,看不见半点荤腥,她拿起筷子尝了几口,说不上能毒死人,但就这么两道素炒菜,一道盐多得划嗓子,一道又把糖当成了盐错放。
在春花看来,上官秋月是个“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的人,可能是因为自幼生活在千月洞的冰窟,从未享受过正常的人间烟火,待登上千月洞洞主之位,有了条件后,他的衣食住行就样样都要精致,然而这样的饭菜,如今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春花偷偷看了下上官秋月又看了一眼旁边吃得面无表情的桑梓,心中有些怅然,是因为如今他已经不在意了,还是因为这个做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