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一到八月,就算是进入了梅雨季节。
明明清晨还好好的天,不过是吃个早饭的时间,便开始哗啦哗啦的下雨,等到了下午三四点,太阳又会从那厚厚的云层里冒出来。
黎即白在南城的时候,是极少见到这样易变脸的天的。
南城的梅雨季节,总是接连下上小半个月的雨,虽说潮湿,却总归是习惯了。
可北川这一会阴一会晴的天气,却是让他有些摸不清头脑。
北川的梅雨季节也潮湿,潮气还比南城的大,黎即白能受得住小半个月的潮气,却受不住北川这时不时地闷热潮湿。
下午四点,骤雨初歇,阳光带着点橘红,拨开云层,照射大地。
盛夏时节,窗外的栀子树郁郁葱葱,那密密匝匝的枝叶,把阳光分割成碎片,在地板上印出一片斑驳。
黎即白伸手挠了挠后背,指尖却触碰到一片凸凹不平。
他站在镜子前,看到脖颈上,有几个泛着红圈的水痘。
起湿疹了?
黎即白叹了口气,想着一会出去买点药膏回来。
从书包里拿了钱,黎即白穿上一件薄外套,便准备去附近的小诊所看看。
虽说是夏季,可刚刚下过雨北川,还是有点凉。
从旧巷胡同路口左转,走500米,再右转,走500米,他之前听胡同口唠嗑的大爷说,这边的胡同里,有一家小诊所。
黎即白看了看四通八达的小路,又看了看胡同,大眼睛里盛满了失落。
又迷路了……
找不到诊所就算了,可他……要怎么回去?
何意本来就不喜欢他……
黎即白蹲在墙根,总觉得心里有一股没来由的委屈。
他也不想来北川啊……
他明明在南城生活的好好的……
他也不想惹人烦啊……
他以前也是人见人爱的小少年啊……
有脚步声响起,黎即白没有抬头,依旧蹲在地上数蚂蚁。
“你在这干什么?”
他没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问你呢!”
“嗯?”黎即白有些迷茫的抬起头,在看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时,打了个哆嗦,“哥……”
“你在这干什么?”这片小巷子,多的是不良少年。
“我……我想找个诊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迷路了……”
黎暮辰摘下棒球帽,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你可真是个人才。”
“我没事。”黎即白抬起头,笑得单纯,“我一会问一下附近住的人就好。”
黎暮辰不是没有看到,刚刚他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的莫落。
这孩子……别是个傻子吧?
“站起来。”
“哦。”黎即白乖乖的站起来,只是他蹲的时间有点长,腿都麻了,只能扶着墙。
黎暮辰也不催他,就站在原地,等了大概四五分钟,看也不看的说,“跟我走。”
“去哪?”
“你怎么那么多话?”黎暮辰上前揪住他的衣服后颈,半拎半拽的带着他往里走。
小巷子还挺长,走了大概十分钟,黎暮辰在一家不起眼的小诊所停下。
“咦?原来诊所在这啊。”
黎暮辰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笨死了!”
刚给人扎完针的医生从里屋出来,看到黎暮辰的时候,稍微惊讶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黎暮辰不说话,脚尖踢了踢黎即白的腿。
“医生,我想拿点药。”
“你?”医生眼尖的看到他脖子上的水痘,“湿疹啊?拿点药膏就行了。”
“哦。”
医生从药架上拿了一盒药膏给他。
“多少钱?”
“不用给他。”黎暮辰淡淡的开口。
一旁的医生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死孩子,又来坑舅了……
“不是……”
“走了,哆里哆嗦的!”黎暮辰再次半拎半拽的带着他出去。
夕阳从旧巷口照射进来,黎即白跟在他身后,乖的像一只小奶猫。
黎暮辰一扭头,冷不丁对上黎即白那双眼睛。
他的眼睛里有细碎的星光。
黎暮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