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三年正月十五,燕军终于在突破了南军大将平安与盛庸的重重封锁与围追堵截后回到了久违的北平,朱棣远远望到了北平城墙,却没有一丝喜悦,在这本该充满节日气息的元宵节里,北平城内外都因为这场战败染上了肃杀与悲伤的气息,六万燕军精锐永远的回不了家了。
天空又一次飘落了雪花,落在朱棣的头上,脸上,还有他已经不知多少天没有刮过的胡子上,他再一次体会到了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情不自禁回想起第一次带如眉回北平的情景,遥远的仿佛是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了,他们的人生,从靖难开始,被截然分为两半,而正在经历的这生死未卜的一半,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在燕军距离城池千余米的时候,忽然看清城墙上书:“赢得起,输的起,燕军凯旋,虽败犹荣”
同时只见城门大开,楚楚一身素服和高炽一起亲自带领北平官僚出城迎接回家的战士,朱棣极力控制住了内心的震荡,保持了一个主帅应有的镇定,带领燕军将士保持步伐森严的列队向城池进发,到了楚楚跟前的时候,朱棣翻身下马,楚楚望着他似野人般的胡乱面容,心里却想颇有几分胡一刀的味道了。
但见朱棣握住她手就忍不住激动,却听楚楚小声说道:“此刻你是燕王,不是朱棣,有话回家说,有泪回家流。”
言毕楚楚提高声音对着朱棣身后的队伍扬声说道:“将士们辛苦了,欢迎英雄们回家”,楚楚身后的高炽带领北平官员一起随着喊到:“欢迎英雄们回家……”
随之城内早已在城内街道两侧列队等候的百姓也跟着一起喊着欢迎英雄们回家,燕军将士们就在这样诚挚的肯定中眼含热泪的列队进了城,回到了他们久违的故土,感受到了只有家才能带来的温暖。
朱棣望着眼前一队队走过去的将士,几乎每一个人到了燕王夫妇跟前都热泪盈眶的点头致敬,不由得紧紧握住楚楚的手,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原来他的女人,竟比他还要坚强,而楚楚对诸将士回敬的也是充满感谢的目光。
直到燕军全部入城,朱棣和楚楚皆是一身的雪花,朱棣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只觉得他是天下最不合格的丈夫,而楚楚却不给他心疼与自责的时间,为他脱下铠甲披上蟒袍,戴上冠带说道:“殿下上马吧,府中已布置好了灵堂和道场,现在北平军民需要他们的燕王殿下亲自去主持张将军的葬礼,莫要让老英雄久等了”
此刻这个女人的镇定自持真的令朱棣自愧不如,他终是忍不住说道:“如眉,我打了败仗……”
而楚楚却摇了摇头,阻止了他的话:“朱棣,你的父皇没有打过败仗吗?那又能怎样,并不能阻止他最后夺取了天下,打了败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斗志,现在我们的战士,急需他们的大将军王为他们重新点燃热血,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在楚楚温柔而坚定的目光中,朱棣的悲情也被溶解,不由得点了点头上马而去,他不能再让她的女人失望,不能再让他的北平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