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昌之战,于朱棣而言,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失败,第一日燕军主将张玉战死沙场,燕王痛失爱将,精神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而对于燕军诸位将士而言,燕王的悲伤难抑无意于更使他们失却主心骨一般,难免军心涣散。
在第二日的战斗中,燕军的铁骑再难现昔日雄风,在南军“誓死灭燕”的口号中纷纷战败向沧州方向而退,而朱棣亲自率军殿后,这场战争因他而败,这许多生命因他而逝,即使他再明白胜败乃兵家常事的道理,此刻也无法原谅自己。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保护这些幸免于难的士兵们顺利回到北平,除夕是赶不上了,但也许可以在十五回去与家人团圆。
而南军受到胜利的鼓舞,疯狂的追逐着败退的燕军,但是燕王毕竟是燕王,即使战败,也保持着一个优秀将领应有的素质,他似一面铜墙铁壁,阻止了南军的乘胜追击,掩护燕军成功撤退。
到了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朱棣身边只剩下约二百余骑,忽听的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他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冷静的吩咐身边铁骑列队迎战,如果今日注定他要战死沙场,希望他的如眉能够完成他最后的愿望,为了他,带着孩子们活下去!
却在奔腾而来的铁骑中听到了一阵阵的口哨声,他认得那是高煦的声音!等到高煦,袁容,李让跳下马来,飞奔着与他们的父王相拥时,朱棣似乎还感觉在梦中一般,他拍着儿子女婿们的肩膀,激动与责问的语气并重:“好孩子们,为何不好好在沧州呆着?!”
高煦也忍不住泪花翻涌:“父王有难,我等岂能坐守!”
朱棣只觉心中万分心疼与欣慰,孩子们终究是长大了,挨个检查三个孩子可有受伤,发现袁容左臂受伤,深可见骨,赶紧掏出随身带的金疮药给他擦上,并扯下战袍一角包扎,而李让后肩有伤,只见伤口虽已结痂,却泛着黑,急忙问道:“让儿,箭上淬了毒,此刻身体可有不适?”
李让却笑着摇头:“父王,二哥已及时帮我将毒吸出,我们又都吃了母妃给带的解毒丸,已经没事了”
朱棣听罢又赶紧仔细看了看高煦,虽然精神很好,却还是不能放心,看着他们带来的一千余骑精兵说道:“孩子们,咱们快回沧州吧,让杜通好好看看,世美已经战死,若是你们几个又有了闪失,父王更是无颜回北平了”
言语间是止不住的悲叹,袁容带头劝慰到:“父王,您不是说过吗,大丈夫行事只要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父母,为国为家征战沙场纵然壮志未酬即埋骨青山,也是不枉此生!”
朱棣很想告诉他们,那是他对自己的要求,可是对他们,他只想让他们好好活着,但这个时候在战场上,显然这种战争意志的传承,比亲情更有力量。他拍着几个孩子的肩膀点了点头,父子翁婿四人携着燕军铁骑于苍茫的夜色中,于刺骨的寒风中向沧州驰去。
楚楚说的对,他们是大明最强家庭,人人都能独当一面,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