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虽然苍白,嘴唇却还红润,他放下心来,疲惫地问她:“为什么要来这里?是不是因为读不用功,不知道这个结界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你出不去了?”
她在她怀里点头:“我知道啊。”她明白他为何要用九天星光来造这个结界,星光结界惯用来囚困邪物,置身于星光结界之中,除非杀掉设界之人,否则谁也走不出去。而设界之人一旦造出此结界,自己想要脱困,则唯有将所困之物一概灭掉一途。他造出星光结界,原本便是要与妙义慧明境同归于尽,她虽不是绝顶聪明,但此时这些她都懂。
他面露迷茫看着她:“既然知道,为什么要来,”叹息问她,“你说我该怎么把你送出去?”
她有些委屈:“为什么要将我送出去,那天我说那些话,是不是让你伤心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但是你也让我伤心过,我们扯平好不好,我来陪你啊,你心里其实是想我来陪你的吧?”
他怔了许久,却笑了一下:“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想你来,我去哪里都想带着你,就算是羽化我也……”他闭了闭眼,“但是不行,小白,你还这么小,你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
她看着他,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在逞强,让她竟有些感谢方才缈落的那一掌来。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轻声地叹息:“恐怕不行了呢,你虽然不想带我,但我……比你先去也说不定。”一阵巨咳猛地袭来,她的嘴角多了一丝鲜红。
东华的脸蓦然煞白,颤手去探她的心脉,她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东华,我疼,说句好听话哄哄我。”她不常叫他东华,总觉得不好意思,此时这么叫出来,脸上现出一丝红晕,倒是看着气色好起来。
他紧闭着双眼,声音沙哑,抱着她低声道:“你想听什么好听话?”
她含着涌至喉头的腥甜:“说你喜欢我。”
他的头搁在她肩上,她感到肩头一片濡湿,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爱你。”
心口的钝痛渐渐消散,浑身都轻飘飘的,她的手抚上他的银发,亦轻轻地回应:“我也爱你。”她的声音渐渐有些模糊,但还不忘嘱咐他,“等会儿净化那些妖息的时候,你也要握着我的手,我们说好了的,你去哪里,我也要去哪里。”喃喃地补充,“我疼你啊,要一直陪着你的。”
他揽着她的肩让她靠在他胸前,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答应她:“好。”
她迷迷糊糊地强调:“握着我的手,要一直握着。”
他就回答:“嗯,一直握着。”
东华抬手聚起一团银色的光芒,结界中有佛铃花飘然坠落,静地,像一场永无终时的落雪。他轻轻闭着眼,就这么抱着她,在漫天的佛铃花中静的像是一尊雕像。
良久,他叹息到:“小白,我终是无法做到如此自私。”他使出最后仅存的,用来护住心脉不受秋水毒侵染的仙力,缓缓渡向小白。
凤九在剧痛中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她们依旧在星光结界中,她看到了漫天的佛铃花,看到了眼前昏迷的东华,感受到了他紧握着她的手。她抬手抚向他的脸:“东华,东华你醒醒啊,东华,东华你睁开眼睛啊,东华。”
他睁开眼,看见了眼前焦急的凤九,伸手握住她的手,却抵挡不住正在渐渐抽离的意识。他听到了她在哭,他听到她说::“东华,如果你现在闭上眼睛,我会恨你。”他攒了攒力气,吻了吻她的手,轻声开口:“谢谢你。”
她哭着哀求他:“不准你说话,以后你都要乖乖听我的。”
他最后看了看眼前为他哭泣的凤九,深刻地像是要把她刻在自己的灵魂之中:“小白......忘了我吧。”
凤九不断地唤着眼前失去意识的帝君,她感受到了在最后他渡给她的仙力,他若身死,自己绝不独活。却也扛不住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最终还是昏了过去。
“娘亲,滚滚好想你。”白滚滚跑过去抱住自己娘亲的腿,自从娘亲把自己交给谢孤栦以后,就再也没有理会过自己。
凤九放下手中的药碗,抱起白滚滚:“娘亲也好想你。”自她伤好后,就一步不离地在帝君床前日夜照顾,任谁都无法劝动,自己竟然差点把白滚滚忘在了谢孤栦那里。
白滚滚看了看自家娘亲的表情,撇了撇嘴,娘亲又骗人。在凡间的时候,娘亲听书入迷把他忘在学堂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为他早早学会了自己上下学。白滚滚的目光落在床上躺的那人身上,他长的甚是好看,更是有一头和自己一样好看的银色头发。他在凤九怀里扭了扭身子:“娘亲,这个叔叔是谁啊?”
凤九把滚滚放下,让他站在床边:“他是你的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