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时之景

卷一 春欲晚 夏难至 寂寂心事谁知

第一章 昔我往矣

冬日末尾的寒气在开封城热闹的人声里依然没被掩盖住寒意，可商铺已经迫不及待的重新开业，一扫年前的颓唐，包拯下了早朝出来之时，张龙两颊红彤彤的，身后的小轿子比其他官员的破旧，可张龙在，昂首挺胸，就比那些车架看着更加精神。包拯一如既往的朝张龙点头示意，身后庞太师正好出来，依然不打招呼的擦肩而过。 包拯低身进了轿子，一路上 街市的热闹穿过轿帘，米糕糖人米面的叫卖渐渐远去，开封府的大门虽然人来人往，但是却是肃穆的，人声喧闹都远去了。

府里的树木眼见是还被冻着，光秃秃的，刚进了后院，便听得公孙先生的声音，“艾虎，快下来把衣服穿上，不要着凉。”

“不用，公孙先生，我暖和得很。”

“这几天还冷着呢，最容易风寒，快下来，生病了可是要喝药的。”

视线越过房顶，包拯瞅见树上的艾虎瞬时皱了小脸，又听得赵虎的声音：“是啊，艾虎，快下来穿上衣服，哥哥带你去巡街去。”

少年的脸上泛出一个灿烂笑容，跳下了树。包拯走了几步便进了院子，公孙先生正絮叨着给艾虎罩了件外衣，赵虎点着他的脑门教训，艾虎一脸陪笑，绝不还嘴。包拯笑着摇摇头，这哪里还有半分杀人如虎的小侠艾虎的模样。

艾虎第一个瞅见他们回来，“包大人，张龙大哥，你们回来啦！”公孙先生和赵虎走过来，不约而同的问着外面冷不冷，煮好了姜汤现在就去端来，艾虎插嘴说道今年必定再去打只老虎，剥了皮给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做衣服，那边厢张龙已经揪着艾虎的脸教训他上次打老虎惹得祸事还不够吗。

寒冬的寒意，被这喧闹驱散，包拯觉得大概今天不用喝姜汤了。

展昭回开封府的路上顺手买了些点心，预备着哄艾虎跑一趟富祥县，想起艾虎过几日便要去看田蓉，又准备了些布匹摆件当做是礼物。一回到开封府，听闻艾虎和赵虎出去巡街，公孙先生都跟着出门了，大人在书房批公务，便先去见了包拯，这才去换了衣服。到了下午，艾虎才拉着公孙先生和赵虎回来，一见展昭在院子里练剑，便开心的叫了起来：“展大哥，你回来了！公孙先生，展大哥回来啦！展大哥，你这次去顺利不？该没有受伤吧？事情都办完啦？那个人犯抓住没？”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啊，只准问一个。”

艾虎憋着嘴，“哦，那，展大哥，你没受伤吧？”

“没有，顺利的很。不过是个蟊贼罢了。艾虎，正巧，那边的点心不错，我给你带了一些。”

“展大哥最好啦！”

有了点心，哄艾虎去富祥县顺理成章，艾虎风风火火的去处理这起江湖人案子，艾虎走前表示，既然是江湖事，那没什么特殊的就不回开封府复命了，直接要去找田蓉。公孙先生千叮咛万嘱咐的给艾虎准备了干粮，还被艾虎缠着写了大红的喜字，张龙赵虎四人又仔细嘱咐了一堆，带了礼物不少，这才放艾虎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展昭看着艾虎蹦跳着出门，转身无奈笑道：“也不知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收收心，不要那么贪玩。”

公孙先生嗤笑道：“带他出去玩的最多的就是你了，你也好说这话？”

“明明是张龙他们总是带着，哪里是我了。”

“哦，是吗，我记得上次说起来巡街这事儿，赵虎说艾虎下手太厉害，担心了些，你说艾虎下手有分寸，刚好给有些江湖人提个醒，别在开封胡闹。上上次，艾虎打坏了刘员外家的器皿，刘员外要过来告状，是你和张龙去找人家谈话拦下来的吧。另外还有那一次大人让……”

“好了公孙先生，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您还记得那么清楚啊。”

“富祥县是什么事情，竟让你这御猫不愿意去？”

“并非不愿意去，也不棘手，不过前阵子听说白玉堂在富祥县一带转悠，我若是遇上了，少不得又要拿那捉贼之事和我斗气，追踪这样的事情艾虎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竟然会对白大侠避之不及。”

展昭叹气道：“公孙先生有所不知，前阵子白玉堂传信来又要约我较量，我推脱开封府事多繁杂走不开，恰巧白玉堂那边也有事，若真的跑到开封附近来，不遇见他也不来府里，遇见了只怕……”

公孙先生笑的开心，“也有让你害怕的，倒真的是少见。”

晚间的开封府是安静的，展昭照例踏着房顶转了一圈，刚要下去便见一抹白影瞬息而过，展昭正要拔剑，那白影转回来落在他身前，“猫儿，小爷可是来找你了！”

展昭觉得疼，脑袋疼，忆起上回陷空岛的一关又一关，梅花桩，碎山石，水上漂，只觉得手臂双腿耳朵和脑袋一起疼，面上只能笑道：“白五侠好兴致，贵客驾到，快请进来喝杯茶。”

“你少岔开，知道我不喜欢进官府，别打那个我进去了见到包大人没法动武的主意，你且与我切磋几招，我最近琢磨的剑法轻功皆有所得，此番定要胜你。”

展昭道：“你这是从哪里来？”

“我去富祥办点事，正好过来找你。”

“那一路上你有没有遇见艾虎？”

“艾虎？小侠艾虎？他是什么模样？”

“个子不高，穿驼色劲装，背了一把刀，一脸严肃的样子，骑白马，也许手上还拿着糕点或者别的吃的，也许是糖葫芦，或者……”

“行了行了，没看到有这么个人，你意思他在富祥？”

“不错，艾虎正要去处理一桩江湖仇杀，他是赏金猎人，官府抓不住犯人，他便去一趟，上次你说你想见见艾虎，我才问问。”

“我没遇见。他武功如何？你可没与我细说。”

“艾虎刀法极快，轻功不错。”

“难得见你如此夸人。”白玉堂转转眼珠，“你又转移话题，今日你非与我比试不可！”

“白大侠，既然来了，不如下来喝一杯茶吧。大人一直想拜会白大侠。”两人望下去，公孙策正站在对面房檐下，对着两人道：“夜深了，白大侠先下来休息休息，夜晚寒凉，莫在那里呆了。”

白玉堂瞅见远远的包拯已经往这边走了，脸色一变，道：“猫儿，我且先去寻艾虎玩，再来找你。”对着公孙策拱手为礼，转身便飘走了。展昭见他飘远了，这才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