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让我看着你,既是这一瞬间,更是之后的永远。——题记
※以焉栩嘉为第一人称视角
※何焉悦色番
从何洛洛住进我们医院的那一刻起,我就后悔自己当初选择的职业了。曾经有那么多的患者能在我手上康复,但他的病,却让我无能为力。面对越来越消瘦的洛洛,我除了强颜欢笑地安慰逗笑他,就只能偷偷躲在某个角落抹眼泪。
那个时候,他的癌细胞已扩散到整个胸部。整夜整夜的疼痛让他无法入睡,可他却从来不吱一声。每次进去看他的时候,他都装作很平静的样子,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嘉嘉,我觉得比之前好多了。你工作忙,不用老来看我的。”我扭过头,眼泪无声地掉下来。
午后的阳光照在洁白的病床上,我轻轻地牵着洛洛糯糯的手。他唠叨着他的身后事,他说他早在来之前就已准备好了,可惜还差一个自己爱人送的礼物,希望我能尽快给他准备好。说这些的时候,洛洛的脸上始终挂着平静的微笑,不像是谈死,倒像去赴一个美丽的宴会。他一生爱美,临终,都不忘记要完美地离去。我的泪,再也忍不住一滴又一滴地落到他的手背。
洛洛的病房,离我的办公室仅有几步之遥,可他却从来没有主动要求我去他的病房。每一次去,他还忙不迭地催我走。他说还有很多病人等着我,他嘱咐我一定要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对待病人。其实我很清楚,每一次离开他的病房,身后那双依依不舍的眼睛会一直随着我的背影,直到我拐过屋角。
一天,一个女孩急需眼角膜,恰巧医院里有一位救治无望的男孩,出于一个医生的责任,我劝那个男孩的家长捐献出孩子的眼角膜。男孩的父亲同意了,不想他的母亲却发疯般地找到我,说她绝不允许谁动她儿子一根毫毛,哪怕他不在这个世界了。最后,也许被我劝得急了,那位痛的发狂的母亲突然大声地说:“你觉悟高,怎么不让你的家人来捐献?”我一下子呆在那里无言以对。
何洛洛是何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门口的,我竟然一点不知道。直到听到那声熟悉的呼唤,抬起头,看见何洛洛正泪流满面地立在那里:“嘉嘉,你看我的眼角膜能给那个孩子用吗?”屋子一下子静下来,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洛洛身上。我几乎不敢相信,那话是从何洛洛嘴里说出来的。明明他是最不能忍受残缺,可他竟然情愿让自己残缺着离开这个世界。看大家都在惊愕地盯着自己,洛洛的脸上忽然现出少见的一点血色。他挣扎着走到我面前,静静地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我听见洛洛轻轻地说:“嘉嘉,我想看着你,让我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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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手术台的那一刻,大概我也没有想到吧,竟然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结束了呀。”
也许把我的眼睛给了那个男孩,是我最后为焉栩嘉做的事了吧。
再见了,我亲爱的那个男孩。
来世,我们还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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