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廓是从未见过此等情况,慌地起身忙探了探方岂的脉搏,断定并无大碍方才松了口气。
“这小子没什么事,让他休息会吧。”虚廓小心地把方岂背起来。“房间在哪里?”
“嗯…在那里”沈桐帮着开了门,是他卧室旁的一间客房。
虚廓把方岂安顿好,打量了下房间,虽然空落落的,但被特意打扫的很干净,莫非是给这小子准备的?虚廓知道这样窥探别人的生活很不礼貌,但就是忍不住在意了几分。
“你怎么就断定就是孽缘,是寻仇来的”沈桐并不太认同。
“瘴气即是恶意所化,因果是执念,况且那恶灵还带着炼狱的气息,入了炼狱的魂魄定是作孽太多被判官惩罚不得转生,要承受地火焚烧之苦。那恶灵的瘴气如此之深,这执念应该不会是好事。不知他怎么逃出来了…啧…我还得抓他回去。”虚廓皱皱眉,觉得有些麻烦。
沈桐撇过头不语,他不想先做定夺。
“嘛…总之情况不明,能躲就躲,到底是何执念,时候到了自然知道了。”虚廓眉头舒展开来,低头柔声安慰道:“别太过担心了…”,拍了拍沈桐肩膀。
“今天也不用上班么?”沈桐想起他已歇了快两天了。
“去不了,他们不在家,据调查明天该会回来,明天就开工了。”虚廓苦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沈桐懂了,点了点头。
“吃饭吧……”沈桐有些尴尬。才刚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实在让人没啥心情。但看着饭菜还冒着热气,不争气的又有些饿了。
“……吃啊!”虚廓倒是完全不在意,“放心,那小子没大事,睡一觉就好了,咱们先吃着。”
话虽如此,但总归有些不仗义的感觉。而且对面的虚廓总是莫名其妙的时不时偷瞄自己几眼,沈桐心里直发麻,筷子偷偷扒拉的更快了,只想赶紧把饭吃完。
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吃饭的样子……却…虚廓偷偷瞄了眼,那人明显的是在克制自己的吃相,觉得没人看到自己,筷子就扒拉的飞快,低着头猛吃,嚼东西的样子楞楞的,感觉在发呆。虚廓忍不住多瞧了好几眼,真可爱,诶?怎么又快了不少,果然是饿了。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孤儿院遇见过的小男孩,也是这般,明明饿的难受,却总是小心翼翼的维护自己的自尊,把自己给他的点心都塞满了一嘴巴,腮帮子鼓鼓的,注意到自己看向他时,就故作镇定的慢慢的嚼着,一边嚼,一边眨巴眼睛,虚廓觉得很是有趣就一直死盯着他,结果把他给盯哭了……应该是嚼的太累了,又饿的慌,还被自己吓到了吧。虚廓想入了神,愈发觉得沈桐和那小男孩相像,想来有些心酸,也不知道那小屁孩现在怎么样了,越想越难过,但是看着沈桐又觉得很治愈。
沈桐不敢再吃了,完全吃不下去了,虚廓一直死盯着他,完全不明所以,为什么他眼睛里还闪着泪花啊,鼻子还在一抽一抽的。他不知道怎么办,停了筷子,只木讷地递了餐巾纸过去。
虚廓接过纸,只往脸上一糊,露出了妈妈般慈祥的笑容,觉得有种吾家有儿初长的感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沈桐的脑袋,发丝柔软,很舒服。对上沈桐震惊的目光才回过神来,立马缩回手,心想这下完了,这该怎么办。
沈桐是被虚廓的举动给弄懵了,虽觉得奇怪,但并不是很讨厌,看那人悻悻的目光,不由得笑了笑,只想缓和下气氛。不知道为什么,虚廓看他笑了,似乎……目光更像过年总给他送饺子的老奶奶了,充满长辈的慈祥关爱。沈桐看不下去了,移开了目光。
吃过了饭,虚廓强烈要求帮忙洗碗,但是沈桐总归是不习惯有人在旁边,忙找个借口打发了。
洗过碗后去看了看方岂,现在睡得正安稳,明天又要开始工作了,看这阴沉的天气,心情不由得也有些沉了下来,明天就要到了,真是快啊。
次日竟是个晴天,阳光透过窗帘铺了进来,闻着饭菜的香味,沈桐心情很愉快的起了床。方岂是昏睡到半夜才醒来,怕打扰沈桐,只蹑手蹑脚地去冰箱找了盒牛奶喝了,一直饿的没睡着,天微亮就早早起来准备早餐。
刚咬一口煎饼,电话就震个不停,虚廓打来的。
“起床了没?”刚接通,那头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有精神气。
“嗯,正吃早饭呢。”想起待会就要去工作,沈桐心又低落下去了。
“成!待会吃完了给我打电话,跟我一块过去七桥小区。”
“嗯,好!”说完沈桐就挂了电话,方岂听着七桥小区却起了疑,探问道:“去七桥?”
“嗯,去那里有些事……”沈桐不太想告诉他,这事有些渗人,方岂又胆小。
“我能一起去吗?去拿点衣服过来。”一个人去其实还是挺害怕的,结果竟然有人一同去,可不能白白放过。方岂睁大眼睛十分期待地看着沈桐。写满求收留和求不抛弃,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让你一同去也好,去吧。”沈桐还是心软答应了。一来是完全受不了这种目光,根本拒绝不了。二来是仔细想想,让他一个人去也不好,还是一起去安心些。
虚廓本来见着沈桐那可是如浴春风,转眼就看见沈桐身后探出那小白脸的脑袋,笑容僵在了脸上,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方岂是个会看脸色的,见此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赔个笑脸,忙怂哒哒的钻到后座里待着。沈桐和虚廓本就不熟,也坐在后座,方岂身边。
“你坐前面来。”虚廓也不知怎么着,看到后视镜里沈桐的脸,鬼使神差地就冒了句话出来。
方岂以为是在说他,可兴奋了,连忙伸头笑容满面高声道:“说我么?”
“不是你……”虚廓本就觉得尴尬,这下脸色更沉了,闷闷不乐道。
“啊?我吗?为什么?”沈桐对上镜子里虚廓的目光。
“我比较习惯开车时副驾有人……”说的都是什么破玩意,什么破理由,简直丢人,虚廓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生无可恋的躺在驾驶座上。
“哦,这样啊……”沈桐只想快点出发,虚廓虽长相透着威严之气,但着实是孩子气了些,笑容智障不说,生活习惯还这么奇葩,也是绝了。直在心里叹气摇头,起身坐在了副驾上。
虚廓心里松了口气,看着沈桐只觉得他头上都带着光环,多么善解人意啊。待沈桐坐稳,深吸口气,故意坐的端正了些,摆好自认为帅气的笑容悠悠转头,才发现身边的人压根一直没看他,盯着窗外发呆。
虚廓看着那人冷漠的侧脸,尴尬的转了过去,今天一直都在犯傻,心有点痛。
沈桐看着玻璃里倒映出那人的痴笑,无奈地直摇头。今天一直都很迷茫,心有点累。
方岂无意看见了虚廓吃瘪的样子,抿嘴低下了头,憋笑憋的很辛苦。没想到这人虽然看起来侠气凛然,原是个傻子啊。忽而察觉后视镜里虚廓杀气腾腾的眼神,暗搓搓的缩回后座上,再也不敢动了,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凶,我觉得我很委屈。
“今天我就搁这了,你还能怎么样,强闯民宅啊!”那女人模样依稀能琢磨出几分风情,倒长得不错,高高攒起的两道眉,眼角压着密密的皱纹,薄薄的两片唇不停地抖动,漏出尖锐的声音,刺的沈桐耳朵痛。叉腰横在门口,用力地推搡着尚武。
“大姐,你讲讲道理,我也是按吩咐上门检查一下,我们做警察的吃饱了没事干一大早堵你们家门口啊。”尚武没站稳,一个趔趄,只得曜鹊手快扶了一把。
“心里没鬼就让我们进去。”曜鹊一声喝道。
“就是心里没鬼才不让你们进来,我们老实安分的生意人,能惹什么事?今个你进了这门,坏了我们家的名声,是让我对不起老祖宗哟。以后有什么风言风语,你让我们上哪里评理去?你们警察仗势欺人。屁话不说,开门就想闯进来。”
“我们怎么欺人了?我们是有好好跟你沟通的吧,是你一直不配合工作。”曜鹊真的是烦了。
“鬼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嘞,就欺负我家男人不在家,吓唬我们母女是吧,除非我死,不然别想进这门。”这憋足的一口气吼完,那女人瘦小的身子猛烈地抖动,环顾四周,眼珠子咕噜一转,眼泪就哗啦淌了一脸,对着人群哭道:“是我没用啊,让人直欺负到门前来,这群人不明不白地就来糟蹋老周家的名声啊。我们一家清白地很,今天竟然还要凭空受这冤枉气!”
403的门口,围了一圈人,倒是没人附和那女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几个小孩子踮着脚,时不时发出哄笑声。沈桐一见人多就心里烦,忙跟在虚廓后面钻了进去,方岂见此也快步跟上。
“我们是警察,不会无缘无故来搜查,你们要是没惹事,就开门让我们进去搜一搜,街坊邻居都在这,没惹事我当场给你们道歉,还你们清白。请配合工作,不配合那我也只能请你们全家去警局喝茶了。”虚廓站定在女人面前,微微俯下身子,声音沉稳威严。把警察证递到那女人眼前,又对着人群晃了晃。“大家都客气一点,别吓到小孩子。”虚廓忽然瞅见女人身后的女孩子,低声笑道:“你哥哥还在家睡觉呢,别吵醒了他。”
听了这句话,小女孩退了一步,藏的更紧了,扒在女人腰间的手指狠狠地蜷了起来。
“总之我们没惹事,你们要是搜不出什么来,我就去告你们,欺负我们老百姓是吧,你等着!”那女人被揪的发疼,心烦地一把扯开 女孩。脸色发白,冷冷地瞪了一眼虚廓,转身进了门。
“进去吧!”虚廓道,众人便一同随虚廓抬脚紧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