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闪闪的繁花之间,便是曾经的天魔战场。
七十年了。
曾经的爱,恨,嗔,痴,俱已化成了朵朵繁花,盛开在这幽暗的忘川河畔。
而她,已然不是她了。
那个曾经爱着旭凤的稚嫩爱魄,已被她亲手剖出,缚于真气之中;而那个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锦觅,如今也已彻底清醒了过来。
大梦一场,她终究是无爱。
不对,她的爱,是他。
青衣仙子一笑,河岸边的繁花便羞愧地失了色,敛了蕊。
没了灵光,便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幽碧的川水。
只是那本应守在幽冥渡口的船家,为何不见了踪迹?
锦觅抬手,金光一闪,一柄华丽的长剑便被握在了手中。
冥界这浑水,她倒是想趟趟了。
……
素来平静的溟水,因一缕白光的闯入而变得暗流汹涌。
那缕白光既不属仙神,更不属六界,仿佛凭空而生,不受任何束缚地在幽冥界自由穿梭……如此威能,自是震动了冥帝。
是何物?
冥帝飞向界口,心不踏实地怦怦乱跳着。
眼前柔光一闪,一青衣美人便落了地。
“天后!”
冥帝脸色稍变,不由后退了一步。
这天界之神,怎的跑到他冥界来了?
且,这位明明只数千岁,她是如何入他冥界的?
冥帝定了定神,才发现那仙子手中竟拿着上清的宝物——赤霄!
赤霄之威,六界震悚。
怪不得,怪不得能轻易入了他冥界!
那玄袍长者压下惴惴的心,抖着手捻了捻那长长的墨须。
“不知娘娘来我冥界有何要事?”
锦觅温和一笑,将手中的赤霄收了回去。
“帝君稍安勿躁,”天后一揖,言辞颇为恳切:“此来冥界,是为求一物。”
原来是求东西来了……不对!
冥帝神色一凝,试探着开了口。
“那不知娘娘所求…何物?若是寻常宝物,本君自是尽力襄助,可——”
那长者顿了一顿,又不自觉地捋了捋须:“若是…”
还未说完,便被人截断了话头。
“非也非也,”天后摆了摆手,不紧不慢道:“我所求,乃冥界未有之物。”
冥界未有?
那为何来他冥界?
冥帝思虑片刻,脑中忽而有什么闪过。
莫非是为了…
如今这六界已有四界归服天界,就连魔界亦有数十年不曾向天界开战,忘川沿岸甚至一位守将都无。
其实,就连魔界的魔尊,也都是如今天帝的亲兄弟。
若魔界归附,那他冥界,岂不成了天界的靶子?
“本座今日坐客你这冥界,”那天后眉一挑,声音中带了些微的戏谑:“难道帝君不请我喝口茶?”
也罢,为了他的心心,就是舍了这帝尊之位也无妨…
“自然自然,”冥帝缓过神来,连忙侧身让出了路:“天后娘娘请。”
……
嗯,这冥界的茶水……不会是忘川水吧?
锦觅暗暗砸了一小口,便不再喝了。
冥帝紧张地看了眼那青衣仙子,颇有些坐立不安。
“今日来这冥界,确是有一事需帝君襄助,”天后拱了拱手,坦言道:“陛下素有旧疾,我此来是为他寻一味药。”
“此药名唤——幽珠。”
幽珠?还真是来寻药的?
“此为何物?”冥帝蹙了蹙眉,甚是为难道:“此物吾并未听闻…”
话未讲完,便生生地止了口。
原来,天后的掌中,已现出了一枚“幽珠”。
“如今便有了,”那素白的手一晃,那颗凝着强大气息的珠子便滚了滚:“这便是幽珠。”
此珠绝非六界之物。
看来这天后也不简单哪!
冥帝迟疑地开了口:“娘娘这是…”
天后眨了眨眼,神情却很是坦然。
“我要你帮我瞒一个人。”
……
“如此,帝君既得了好处,又并未失去什么,”那素手一翻,幽珠便被收入袖中:“这等买卖,你可是赚了。”
“能为娘娘效力,亦是在所不辞,”那玄衣长者乐得眯了眼:“只是吾可否求娘娘一道旨意?”
哦?这冥帝倒是有些意思。
“汝先说说看。”
“听闻天后司天界姻缘,”冥帝转了转眼珠,窥了天后一眼:“娘娘可否也为吾赐一道姻缘?”
“可本座只掌天界姻缘,帝君这是…”
“若冥界归附天界呢?”冥帝急急地开了口:“非是吾无理,只是鬼族那婆娘…”
唔?怎地扯到了鬼族?
天后疑惑地看着冥帝,却见他一脸愁郁,眉都纠成了一个疙瘩。
“鬼族如今已属你们天界,”那长者脸上不知何时竟冒起了黑气,看起来十分幽怨:“那婆娘整日说什么天冥相隔,不可婚配…吾想,若冥界归于天界,她定然会应了吾。”
原来是鬼娘子庄歆啊。
听闻冥帝痴缠庄娘子,她有所耳闻,没想到却是真事。
不过这般看来,却有些“美人计”的意思了。
“咳咳,”天后心虚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帝君不必忧虑,汝的事,本座定会慎重考虑。”
话说这冥界,之所以至今尚存,是因为实在难于管理。
光是一道忘川,便可以阻隔一切神魔鬼怪。
只是日后这冥界之事,怕也只她与润玉插能得了手了。
唉,着实辛苦,着实辛苦哪!
“那本座便告辞了。”
白光一闪,那罩在帝宫上方的结界便无声撤去,那玄衣帝君竟丝毫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