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亲手报杀父之仇。
这数日来,锦觅一刻都未敢懈怠,除了平日处理水务,便是在璇玑宫潜心修炼。
可仍时不时地会想起他。
每一想到他,她的心便会钝钝地痛一下,嘴里的苦意就连冰糖也压不住。
要不,就忘记他吧?
这念头刚刚冒出,便即刻被她打消。
不可以!
她是爱他的,她不可以忘记他!
……
雪袖翩然而至,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
“旭凤的婚讯已昭告六界,”天帝低头看着那满面忧思的女子,话中带了些试探:“你还放不下吗?”
“是啊,”锦觅轻叹一声:“他要成为别人的新郎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俱各怀心事。
天帝俯身,将那缠纱的小手轻轻握住,又弯腰坐了下来。
那蜷缩着的手小小的,又冰又冷,即便是再烈的骄阳也难以暖化。
可他仍是止不住地想握住它。
“觅儿,你的手太冷了,”天帝垂眸细凝,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双手,见她并未抽开,便轻轻地呵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锦觅认真地看着面前那小心翼翼的男子,心中忽地生出了几分怜惜来。
他和自己一样,都是那般地执拗。
凡人道:不撞南墙不回头。
自己和他,恐怕就那种是撞死在南墙上也不回头,千年万年才出一朵的奇葩吧。
哦,是两朵。
被突如其来的譬喻一逗,锦觅松下心绪,话亦多了起来。
“好像每次在我冷的时候,都是你给我温暖。”
握着自己的手动了动,那双清泉一般的眸子便在她眼里扎了根。
“觅儿,两个寒冷的人聚在一起,至少可以相互取暖,又不会伤害彼此。”
心声一般,他将那话说了出来,那样透彻,透彻到她想要逃避。
是啊,他和她一样,冷,却又怕冷,追着光,却总是追不到。
无尽头,她累了。
“可是,冬雪和骄阳是注定无法靠近的。”
心中一刺,锦觅不自觉地抽出了手。
她还不愿放手。
天帝神色暗了暗,起身背向那女子,喃喃自语,又像是提醒着什么事。
“凡间的雪已经化了,下个月十五,春日的第一朵花便会盛开,倒确实是个好日子。”
若是他成婚了,她日后该怎么活?
心底空落落的,锦觅喉头一滚,轻声道:
“那我们成婚吧。”
罢了罢了,与其互相消磨,不如成全了润玉。
也算,也算是对他这数年来付出的偿还吧。
天帝猛然转身,言语间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觅儿,你刚刚说什么?”
心底怦怦直跳,润玉眼睛一眨也不敢不眨,生怕方才的那一句是他这些时日胡思乱想而成的幻觉。
锦觅转过身,看着那呆呆的白衣男子,心底泛起了几丝酸楚。
“你不是说下个月是好日子吗?”青色的衣袂卷起,带了些不曾有过的温柔清雅:“那我们成婚吧。”
“觅儿,”天帝恍惚地走上近前:“你是认真的吗?”
“自然。”
她终于答应了,答应与他完婚。
男子乍然一笑,像是什么失而复得一般,紧紧地拥住了身前的女子。
无妨淡泊,但求长久,觅儿,让我守着你,我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