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顿时全屋安静,林氏三姨娘看着面无表情的慕程熙道:“哎呀!甄妹妹果真得了时疫,王爷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甄湘看向众人,起身跪下哭喊道:“王爷,妾身没有得时疫呀!”说完又咳了起来,夕莲忙去拍背。
林氏三姨娘道:“若不得时疫,你身上的这些症状又如何解释?”
甄湘忙道:“想着是吃错了什么用错了什么,导致了过敏遂才这般模样的,并不是时疫导致。”说完哭得更是厉害,显得模样更加丑陋。
王妃也道:“宋大夫你可诊清楚了?”
林氏三姨娘看着依然含笑不慌张的王妃 ,心中自是不悦“宋大夫替府中看病已有二十几年了,医术更是精湛,妙手回春,姐姐倒是多疑了。”
宋大夫曾是太医,在宫中名望也是颇高的,不知替当今皇帝与妃子们诊过多少脉,治了多少病,都无一错误的,就连太后多年的旧疾也都治好了,这小小的诊脉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若不是他年迈已高又厌倦了宫中生活,便辞了太医这官做了平凡医者,后被锦妃请了回来,从此变成了慕程熙的专门大夫。
王妃顿时无话可说了,众人也都相信了甄湘得了时疫,忙走出了屋外。谁人不知这时疫的厉害,不仅无药可救而且传播性强,一但被染上便是死路一条。
林氏三姨娘看着众人一脸害怕,就道:“时疫这种东西可要危其在府中上下人的安全,还是把甄妹妹处理了吧。”说完悲痛难忍的躺在了慕程熙的怀里,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
慕程熙神情涣散,一副满不在乎的道:“来人,把这沉香阁上下不管是人还是物,都给本王扔进火堆里烧了。”
王妃忙不迭的道:“慢着,此事重大王爷怎能草草结了呢。”
慕程熙根本就不理会王妃,这样的小计谋都不能化解,要这等人又有何用,用眼色让人进了屋开始抬起了甄湘。
夕莲忙去阻止,硬是不准人抬起甄湘,而甄湘却是不言一句,只是在那干咳。她知道这是林氏三姨娘的计谋,而慕程熙这般做,也不过看看她是否有能力罢了,若利用这次,我便能重新让慕程熙得到信任与利用。
只要,这次赢了。
正在此时,夕荷带着原大夫和辛大夫来了,看见这情景马上明白了,定了定神就跪在了慕程熙跟前道:“王爷,王爷手下留情啊,主子并没有得时疫!”众人听了顿时懵了,不是说得了时疫吗,怎现在又说没得呢。
夕荷听着里头的动静越来越大,不免担忧道:“请王爷明鉴,主子真无时疫。”
慕程熙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眉头松了松。我倒要看看甄湘你会如何翻盘,是否有资格我这般待你,便道:“有何证据证明?”
林氏三姨娘一听急了,本来事情发展得顺顺利利的,眼看那个贼人就要被拉去烧死,却不想她竟留有一手,让人去请了别的大夫。
腊梅不是说此事办得妥办绝不会出意外的吗,怎现却成了这个样子,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腊梅。腊梅看着林氏三姨娘杀人般的眼神,顿时害怕的后退了几步,明明安排妥当的了,现却起了差子。
“这有何证明的,宋大夫的医术是人人都信得过的,既然他说了得了时疫那便是真的,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再去查什么呢,这不是对宋大夫的不敬吗,王爷觉着是不是?”林氏三姨娘说完又用眼角瞄了眼宋大夫。
宋大夫会意,露出不悦的神情了,语气中带着怒意“老夫行医已有四十多年,这区区诊脉老夫又怎会弄错。”
“本王妃也是信宋大夫的医术的,只是现有人不信,若不让他们一探究竟,只怕要说宋大夫你做贼心虚不敢让他们再次诊脉。”
宋大夫被王妃的话一呛,若他不给看那就应对了王妃的话,让人觉得自己干了什么手脚“老夫当年连在皇宫的差都辞了,现又能图十一姨娘什么,为何要诊错脉。再说老夫也已有七十几岁了,还能说谎不成,竟要受你们这般侮辱!”
“既然宋大夫如此确定自己没有诊错,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再诊诊也无碍,到时也能还得宋大夫清白。”
宋大夫被王妃这么一说顿时没法子了,只有在那沉默不出声。
林氏三姨娘看着宋大夫那样,顿时急了起来,刚要开口却被慕程熙给打断了“既然如此,那便再诊诊。”说完就进了屋。
林氏三姨娘顿时气愤的攥紧手帕,王爷竟信王妃的鬼话,这样想着也跟着一干人进了屋。
慕程熙让要抬走甄湘的人退下,便让原大夫和辛大夫去诊脉。
宋大夫看着正在诊脉的原大夫和辛大夫,冷汗已冒,心中更是紧张慌乱,完了完了,我这一生的清誉都毁了。
甄湘半躺在床上由着大夫把脉,看着在那站着一脸想生气却又不能生气的样子,眼中无声无息的闪过笑意,好戏还在后头呢,你就慢慢看吧,我绝不会枉费你的心思,必会好好利用。
本来以为还要等些日子,没想到林氏三姨娘却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做了个顺水推舟,以后定会好好的“答谢”的。
过了许久二位大夫才道:“十一姨娘并无得时疫。至于这些症状应是什么东西所引发的,而能成这样应是服用了椟枔粉与用了黛春枝。两者合用就会引发这些症状。”
就在众人听完惊诧之时,夕荷扑通一声的跪在地上替甄湘喊冤“王爷,主子果真冤枉啊,没想到竟被人陷害。”
夕荷话中有话,个个都望向了脸色有些慌乱的宋大夫。
宋大夫医资深厚,而那二位大夫也是医术不逊的,现却诊出了差异。人总是这样,都是自然而然的相信人数多的一方,所以都怀疑是宋大夫诊错了,而且还是专门诊错的。
宋大夫这时早已冒着冷汗的跪了下去道:“老夫年迈已高,糊涂了糊涂了,竟诊错了脉。”
林氏三姨娘心中有些慌乱,但表面还是镇定道:“宋大夫也已高寿,诊错脉也是情有可原的。”
王妃却道:“可这椟枔粉与黛春枝又该如何解释?”
“想是甄妹妹不认得那两样东西,遂误食用了,你又怎能这般确定有人陷害了甄妹妹。”林氏三姨娘看着夕荷道。
甄湘心中冷笑,哼!可别想那么容易的撇干净,你们,一个都别想这般逃脱了,从床上起来哭着跪在地上道:“这椟枔粉是不常用的东西,又怎会这般容易的日日误食了,而这黛香枝需得不离身,这两样需得日日同用,又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而能知这两样配一起会起这种效果的,那人必是懂医术的。”甄湘说完,众人又看了眼宋大夫,其中之意了然。
“此事实在蹊跷,妾身也想起了一件事。妾身阁中的桃香本是三等丫鬟,是没资格进主子的房中的,有一日妾身却看见她鬼鬼祟祟的站在了妾身床边,当时也没觉着什么,现在不禁有些怀疑。”
王妃听了便让人去搜查甄湘的床,却在那青丝绣的芙蓉软枕里找到了细碎的黛香枝。甄湘看着不禁软软跌坐,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把自己腰上戴着的荷包取了出来道:“这里面的花和香草也是桃香晒的。”说完便递到了原大夫和辛大夫手中。
两位大夫闻了闻又翻了翻道:“这里面掺有黛香枝。”
慕程熙神情慵懒,看着在那哭泣的甄湘,兴趣更涨,便道:“叫桃香来。”
林氏三姨娘这时攥得更厉害了,没想到竟然会揪出桃香来,那丫头最好不要背叛我,若不然定让她好死!
不一会儿桃香便被带了来,跪在地上害怕的看着四周。甄湘被夕荷扶起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桃香道:“在王爷和王妃面前你最好如实招来。想你是个丫鬟定没有这个胆子去陷害主子,说,是何人指使你做的?”
桃香看着原大夫和辛大夫手里的细碎枝末和被割开的枕头,害怕的哆嗦着道:“奴婢,奴婢不知道,不知道主子说什么。”
夕荷用手指指着桃香,大声道:“你还不承认!难怪近日你这般关心主子,做饭菜时总是帮我打下手,只要是主子的事,你便凑上前,本以为你对主子忠心,我也替主子高兴得了个好奴婢,却不想你竟有这副坏心肠!”
桃香眼眶顿时泛红,道:“主子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被逼的,被逼的啊!”
甄湘面容温和,眼泪也都擦干了,道:“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的,我便饶了你,继续让你在沉香阁干事,让你当二等丫鬟。”
桃香顿时落了泪,对慕程熙磕了个头,道:“王爷,是,是素水指使奴婢干的。说,说是如果不照做的话,林主子必,必会杀了我!”
此言一出,个个震惊,又想到刚才林氏三姨娘一直坚信甄氏十一姨娘得时疫,而这素水也是欣兮阁中的人,顿时怀疑之色爬满每个人的脸上。
站在林氏三姨娘的腊梅跺了跺脚,对着桃香历声道:“你这死奴婢,可别胡乱说话污蔑我家主子!主子对甄主子可谓待亲妹妹般,又怎会用这等下作的手段害甄主子!”
林氏三姨娘满脸委屈,楚楚可怜的看着慕程熙落泪道:“王爷,妾身冤枉啊!妾身与甄妹妹感情亲如姐妹,自从得知甄妹妹脚伤复发,无不一日为甄妹妹担忧,却不想这奴婢却诬陷妾身,也不知妾身哪里得罪了这丫鬟。”说完用手帕擦着泪珠,实在令人怜惜。
夕荷又跪了下去,眼神坚定的对慕程熙道:“王爷,奴婢有一事禀报。”说完看了看依然神情无异的慕程熙,就道:“我家主子的脚伤根本就不是复发,却是去向王妃请安时被林主子逼着赤脚站在碎瓷片上而受了伤。”夕荷说完,众人的目光,无不在林氏三姨娘和甄湘裹着厚厚白纱布的双脚之间徘徊。
林氏三姨娘顿时指着夕荷道:“你休要胡言乱语!”
“王爷若是不信,便可让大夫检查检查主子的伤口是否是割破的形状。”
慕程熙嘴角勾起,伸手挥了挥示意原大夫和辛大夫上前检查。
原大夫和辛大夫点头,便上前小心的拆开纱布。纱布全除,个个脸上不禁露出震惊,只见双脚全是疤全是伤,早已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是什么样的了。
检查了许久,就见原大夫和辛大夫道:“此伤有旧伤也有新伤,且伤法不同,旧伤形状是圆壮且个个均匀规则,而新伤则为长形不规则。”
这样说了个个早已明了。林氏三姨娘慌张之色终于露于脸上,跪在慕程熙的跟前双手抓着他的手臂道:“王爷,王爷,妾身冤枉啊,妾身怎会这般对待甄妹妹!”
跪在林氏三姨娘身后的腊梅也道:“主子平日连地上的虫子都不忍心踩死,又怎会害甄主子!”
甄湘看着她们一唱一和,也跪了下去哭道:“王爷,妾身实在可怜!”
慕程熙没有看身旁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林氏三姨娘,只是直直的盯着长满红疹丑陋难堪的甄湘,道:“叫素水来。”
林氏三姨娘顿时瘫软下来,王爷这是信了甄湘,站在了那贱人那边。可是甄湘你也别太高兴的太早,我既然派素水去干这事,那便是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说出实情,那样证据不足你也奈何不了!
可是出乎林氏三姨娘的意料,素水竟把全部的过程都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她是如何如何的被她逼着做的,是如何如何的下手的。
林氏三姨娘目光顿时犹如利剑般的射在了素水和腊梅的身上。腊梅在一旁更是大气不敢出,这些都是她接手的,本来有十足的把握,却没想到素水和桃香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背叛自己。
甄湘看着林氏三姨娘,脸上无比痛苦难过“妹妹一直认为林姐姐待自己是真心的,心中也是高兴庆幸着自己的好福气,却没想到林姐姐会……妹妹与林姐姐并无甚仇恨,为何林姐姐这般对我。”
林氏三姨娘看着这样的情形,自己肯定是脱不了干系了,但还是做着垂死挣扎“王爷,妾身并没有啊!那奴婢定是在说谎,是你,是你让她这么污蔑我的,是你!”说着已经狠狠的指着甄湘,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吃了的模样。
众人看着林氏三姨娘这般模样,更是确定了此事是她干的。
王妃在一旁看着这出戏,笑意更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慕程熙脸上显出不耐烦,挥袖甩了林氏三姨娘的手,淡淡道:“三姨娘不怀好心,禁足三个月,罚抄女德一千遍。”
林氏三姨娘顿时懵了神,只是呆呆的坐在了地上,身上的金丝红裙也顿时失了艳色。
甄湘心中却是有些惋惜,没想到王爷竟只是给了个轻罚,而宋大夫也并不被惩罚,想着还是有些护着林氏三姨娘的,但只要目的达到了,日后有的是机会解决掉林氏三姨娘,而要解决掉她,就必须让慕程熙对她产生厌恶。
慕程熙看着面前的甄湘,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甄湘的跟前,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道:“很好,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确实有资格站在本王的身边。”
甄湘依然低着头,看着自己眼前做工奢侈的紫色衣摆,莞尔一笑的低声道:“妾身还有很多地方会让王爷惊讶,王爷就瞧着吧。”
他们这样的举动,在旁人看来却是极其暧昧,个个都认为被王爷弃了的甄氏十一姨娘,现又要重新得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