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股的鲜血顿时从那些密密麻麻的血窟窿里漏了出来,其脚也早已看不出原先的冰肌白嫩了。满是密密麻麻从脚底直穿脚背的血窟窿,满是腥血。
脚,是女子最宝贵的,就是看了一眼也是有辱清白的,可现如今甄湘却受其如此残忍的足步刑,双脚也早已毁了,能康复如初是不可能了,或许连走路都有些艰难。
源源不断的血液流到烫红的铁针上,发出让人惊心的声音,冒出了一层层白烟。空中尽是血腥味与烤肉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
抬起脚又踩了下去,又升起了层层烟缕,铁针接触到的肉皮也早已被烫焦,由鲜红变成焦炭般恐怖。
就连站在慕程熙旁的侍卫也忍不住的把头扭过了另一边。
甄湘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尽是恨意与坚定。身子也不住的伛搂下去,双手扶在膝盖上,正无助地颤抖。
锥心般的痛意,让她有些支撑不住,眼中也渐渐由恨意与坚定变成了痛苦不已。半眯着眼,身子开始摇晃。
侍卫实在看不下了,本是一个沉鱼落雁的优雅文静女子,现却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人类最深处的怜悯之情使他忘了慕程熙的凶残,求情道:“王爷这样做只会出人命,到时怕是问不了什么。”
慕程熙冷冷的看着那侍卫,眼中闪过杀意,毫无情感道:“你倒是会怜香惜玉。”那侍卫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危险杀意,吓得马上跪在地上,垂着头害怕道:“王爷饶命,属下只是怕耽误了王爷的大事,并无甚么想法。”
慕程熙没有看他,只是满是兴昧的看着在那痛苦的甄湘,道:“若有下次,你便自行解决。”
此时,那侍卫早已吓得一身冷汗,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谢王爷不杀之恩。”忽在牢外传来吵闹之声,慕程熙微微皱眉,不悦被打扰,道:“何事在外喧哗?”闻身却走进一位身着素白流纱裙,外穿一件宽大衣袖又绣着淡蓝流云的丝绸连衣。苍白无色的面容,更显得柔弱病态美。脚步匆匆,三寸金莲露出来又埋回裙中。
这正是唐氏五姨娘。
进来便看到这残忍一面,惊吓的啊了声,便急忙地带领身后的丫鬟去扶快要痛得晕倒的甄湘,小心翼翼的把甄湘扶了出来,忙蹲下去用帕子轻轻的擦着不断流出的血液,满脸泪痕地喊道:“还不快去请大夫!”在那站着的丫鬟忙点头就要跑去请大夫,却被侍卫拦了下来,心中不免焦虑担忧。
这可如何是好,梧桐姐因阻止主子来这儿,怕主子受到牵扯惹怒了王爷,却不想一向待人和顺从不惩罚下人的主子,竟是生生的让人打了梧桐姐十大板后被关了起来。梧桐姐不忍主子一人去,没个照应儿,便也无奈的叫我跟去。
可不想,主子竟这般大胆地闯入牢中,如今只怕要遭罪了。
慕程熙有些生气,道:“谁许你进这的,还不快滚出去。”
唐氏五姨娘抬头,看着他身穿紫色华服,眉如剑,凤眼尽显邪魅,高挺的鼻梁之下是一张正带着慎人笑意的嘴唇。如此俊俏邪魅的男子,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透着一股噬人的冷气,让人无法靠近。
在来这儿之前,唐氏五姨娘也弄清了缘由,归根究底还是自己连累了甄湘。本以为这两年里他对自己的照顾,以为他早已不怨自己了,可谁承想他还是始终的怨着不信任着,怎能不令人心痛呢 。
“我知王爷一直对妾身有怨恨,可王爷也不该把这气撒到无辜人身上。”
慕程熙握紧手中扇子,眼中隐隐有丝痛与恨“本王的事何需你这贱人来管,来人,把他拖出去。”
追在唐氏五姨娘进来的侍卫们,便就上前拉扯唐氏五姨娘。唐氏五姨娘使劲挣扎,一腔怒气上来,加之身体本就病弱,便开始咳嗽了起来,竟生生的咳出一口血。
丫鬟忙上前用力推开侍卫,慌慌张张地拿出帕子替唐氏五姨娘擦掉血渍,轻轻拍打着背道:“主子身子本就留有病根,大夫说切记动气呀。”
慕程熙看着在那咳得脸色愈发苍白的唐氏五姨娘,担忧之色露与脸上,有些着急道:“谁让你们这般对待五姨娘的,不想活了吗,还不把她扶出去请大夫。”
唐氏五姨娘看着早已昏死过去的甄湘,若是再这般拖着,只怕是凶多吉少,便道:“请求王爷放过这妹妹。”
慕程熙不答。这甄湘手里有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怎可说放就能放呢,若是放了她,让她逃了出去坏了我的大事吗?权力之下,容不得半分差池。
又想起当年唐氏五姨娘对自己的背叛,与那低贱的侍卫通奸,竟连腹中胎儿也不是个清白的,顿时火气与恨如在沉香阁中那般涌了上来。
“你这贱人,有何资格这般与本王说话,别总觉本王没有为难你,便可随意放肆了。”
唐氏五姨娘一听这话,心中不免有些疼痛,看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甄湘,心中愧疚无疑加深。我与他的恩怨又何须牵扯连累了别人,既然事情已到了这地步了,也不得不做个了结了。
这样想着,也不哭了,缓了缓气道:“王爷真这般无情?难道妾身与王爷多年的恩爱,竟也算不得什么了?”
慕程熙听她这般说,冷冷道:“你还敢跟本王谈及什么恩爱,当年就是你这贱人背叛了本王。”
唐氏五姨娘缓缓闭上双眼,他终是不信任我,原来在他心中我是这样的人,既是如此,我便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忽然从手里抽出一把匕首,快速的冲向慕程熙。只因慕程熙毫无防备,又坐在椅子上,所以也就让她有机会把匕首横向了他的脖子。
唐氏五姨娘来这也早已抱了死的态度,所以背着下人们察觉,把一把匕首藏在了衣袖里。
既然不能化解误会,便就让误会加深安然死去吧。痛苦的活了两年,也够了。
慕程熙一惊,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会拿着匕首来威胁自己,心中难过。
低头看着横在脖子正颤抖的匕首,有些心痛的开口道:“全都给本王退下去,再请太医医治十一姨娘。”
侍卫们虽都听到了,但却不敢退下去,个个拿着武器准备战斗。
慕程熙看着他们,喊道:“没有听到吗,都给本王退下!”
“王爷……”
“退下!”
众侍卫无奈,只得遵从命令,抬着甄湘出去了。
唐氏五姨娘看着被抬走的甄湘,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发出一声叮哐声。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跌坐在了地上。
慕程熙依然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面色也终于露出了痛苦之色,语中再也没有了往常的威严,毫无保留的把情感坦荡荡的露了出来“没想到,本王竟会被深爱的人用匕首威胁。”
唐氏五姨娘泪流满面,语气却平淡如水,道:“王爷何必这般说,妾身在王爷心中不是一直都是这般无情无义的可耻小人吗。”
“对啊,你本就这般人,只不过是本王走了眼看错罢了。”说着已经拿起旁边的剑,站起直直的指向唐氏五姨娘。
唐氏五姨娘抬头,剑在牢中仅有的窗中所透进来的几缕阳光里,照得发着白色亮人的冷光。就好像现站在自己面前身着华服的他,那么的让人畏惧,那么的咄咄逼人。
单手捂住胸口,尽力的压着翻涌上来逼至喉咙的液体,惨然一笑,对视着那一双尽是冷漠的眼睛,道:“八朗……两年了,容儿已经两年不叫王爷为八朗了,而八朗也两年不叫妾身为容儿了。”
“八朗可还记得,当年与容儿相识……相知……相爱的那些时日吗?”唐氏五姨娘依然深情的与他对视,可在他眼中却连一丝情意都没有。苦涩之味奔涌全身,开始咳了起来,面色也已青白。
止了咳,又道:“容儿想八朗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可容儿却还记得清清楚楚……自始至终的把每一点每一滴的记在心中”
“当年八朗只有十七岁,也只是个无封赏的皇子。在那盛夏之时,我与八朗偶遇……”
菡萏映红,灼灼盛放。
宽大绿油的荷叶上,是一颗颗在阳光下发着莹莹光芒的精细露水。鱼儿在清澈的水中嬉戏,荡起层层水印义,惊扰了那正灼放着的朵朵红莲。幽幽清香沁人心脾,蜻蜓早已沉入这清香中,忘了飞翔,定定的立于还未开放的荷骨朵儿。
宽阔的荷塘,全是片片灼红片片青绿。层层尽染,层层相融,与天交映。
亭内立着一位风流倜傥的男子。只见他身着紫色丝绸常服,头戴金色发冠,头发半束半散。
凤眼如丝,眉目如剑,面容如月,轮廓刚毅。手中握着把绘着山水画的扇子,抬头望着那灼放的美丽。
却闻荷花深处飘来婉转动听的歌声,不觉让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