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新的案件，所长下令放了她们两个人，毕竟杀死警察可是大事，这一切即将要结束了。
骆闻站在窗户旁边，观察着下面的警察，旁边的韵一无所谓的坐在沙发上，相比骆闻的警惕，韵一可是轻松的多，“是我低估你了，没想到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过奖了。”她瞥了一眼电视的荧幕，除了昨天晚上死的一个叫林奇的警察，还有个叫张兵的，就是之前带人上门打朱福来的那个人？这次她已经叫人把卡里的钱提前取出来了。
“本来想着先行一步，把你们弄出来，只是没想到你比我快了一步。”
这也许是个突破口，韵一暗暗想着，手里抓着围巾和大衣，说：“对了，我还有点事，就不留下了。”说完，起身离开。
“丫头。”骆闻突然叫住了韵一，“别做傻事。”
“那是自然。”
也许每次入睡，都是一次生死轮回的过程。睁开眼睛时，一切宛若初生。然后，生者要慢慢捡拾记忆的碎片，不情愿地拼接起来。深吸一口气，故作坚强地面对骤然灰暗下来的今天。
所长给严良放了长假，每天还要致电问候，然而，不管他怎么询问，严良的回答永远只是“嗯”、“啊”。然而，这样简单的回应仍然让所长稍感安心。他非常了解这个家伙，只要他不去杀人，或者不被人杀死，就是万幸。
有着同样担心的不止所长一人，还有小李。下班后来看看严良，几乎成了他每日必做的事情。尽管每次看到所长，他都是同一个样子——靠坐在沙发床上发呆，或者在屋子里慢慢踱步，手里夹着一根几乎燃尽的香烟。然而，小李仍然认为自己的探望十分必要：如果不是他带着食物过来，并且看着他吃下一些，严良会把自己饿死在屋子里。
今天傍晚，小李又如期而至。他敲了半天，严良才来开门。把他让进屋里，严良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沙发旁坐下，脚步虚浮，整个人似乎轻飘飘的。
小李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馊味。他皱皱眉头，看到餐桌上还摆着他昨天带过来的水饺和拌牛肉。他瞧瞧严良，后者的装束和昨天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既没有换过衣服，也没吃过东西。
“我说，”小李沉吟了一下，慢慢开口说道，“你得出去走走。”
严良丝毫没有反应，依旧呆呆地目视前方，动也不动一下。
“你再这样下去，只有两种结果。”小李抓起严良的外套扔在他身上，“要么你把自己逼疯，要么你把我们都逼疯。”
这个“我们”，既有小李，也有所长。
那天晚上之后，米琳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方木打过，却每天致电给小李，询问严良的情况。
米琳近乎偏执地一遍又一遍地检验在医院杂物间里提取到的所有痕迹。几天几夜，不眠不休。
“别辜负我们。”小李轻轻地说，“特别是米琳，她已经快发疯了。”
这个名字让方木的表情略有变化，脸上浮现出交杂着悔恨和悲痛的神色。然而，几秒钟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坐在楼下的小饭店里，小李连点了几样肉菜。然后，在等待上菜的工夫，他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严良。
“DNA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具无头尸体的确是那个张兵。”小李低声说，“死者家属也确认了这一点。”
严良接过文件夹，抬头看看小李。
小李知道他的意思，无奈地摇了摇头：“有动机，但没证据。”
严良眼中刚刚燃起的一点光亮又黯淡下去，他没有打开文件夹，直接扔在了桌面上。
“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件事不了了之。”小李看到严良的样子，心下不忍，“老子后半辈子就是什么都不做了，也要帮你报这个仇。”
“没那么简单。”良久，严良摇摇头，“你不了解他。”
“我不用了解她。我只要撬开那个人的嘴就行。”小李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冷酷表情，“你别小看哥们的手段。”
严良直直地看着小李，冷不丁开口说道：“从我当警察的第一天开始，你就跟我说，我不适合做警察。”
严良突然提到这个，让小李感到非常惊讶。他瞠目结舌地看着严良，半晌才答道：“对。”
“为什么？”严良紧接着逼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不适合做警察？”
“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小李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如果你觉得难以在法律之下解决问题，你就会采用自己的方式。”
“所以你会担心我去杀她？”
严良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小李。
“我不想提这些。”小李挥手让端着盘子走过来的服务员退回去，“可是，你是我兄弟。你不会永远都那么幸运，我不能让你把自己搭进去……”
“那你呢？”严良突然反问道，“对于警察来讲，刑讯逼供和杀人有区别么？”
小李一时语塞。的确，无论是刑讯逼供还是杀人，都是严重违背警察职业操守的行为。
“可是……”小李有些不服气，急切地辩解道，“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这就是一回事。”严良平静地说道，“我非常感谢你，我同样也不能把你搭进去。”
他突然一把抓住小李的手，力气之大，几乎把小李拽个趔趄。
“不管你认不认可，我现在都是警察。你记住——”
严良盯着小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即使我死了，我也是警察！”
是的，我叫严良，我是警察。
这是他的选择，却并不是为了所谓的警察使命感。这个职业的天然属性就决定了它必然要穿梭于光明与黑暗两际，游走于法律边缘。完全恪守规则，做不了好警察。听起来虽然荒唐，却是每一个警察心知肚明的事实。
严良之所以会选择以警察的方式了结这件事，是因为林韵一。
严良低头看着手里的警官证，警徽镶嵌其上，熠熠生辉。
我叫严良。我是一个警察。32岁。我也许能活到60岁、70岁，或者更长。不管我能活多久，在我的余生中只有一件事情可做。
以警察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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