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小姐的游湖诗会上,一艘小船内。
“哎,你听说了吗?蒋家三郎要定亲了,你猜猜是哪家的姑娘?”紫衣姑娘对同座的姑娘们说。
“啊?怎么就要定了呢?可一点风声都没有啊,你别是瞎说的。”粉衣姑娘坐在中间,听见这话,吓了一跳。
“我母亲前日从郡主府上做客回来,那里太太夫人们多了去了,怎么不可能?”紫衣姑娘反驳道。
最旁边的一位蓝衣姑娘听见了小声地问:“敢问,是哪家的?”
紫衣姑娘一愣,摇了摇头,“这倒是不知道了,但是听说已下过小定了。”
“啊?这么快?不会是……”
紫衣姑娘捂着手帕笑了,“什么啊,只不过听说那姑娘是个小门小户的,但真究起来,倒是无处可寻。”
“哎,有没有听说蒋三郎何时成婚啊?”
紫衣姑娘撇撇嘴,“这倒不知道,没听说。”
“咱们还是不要妄谈了,总觉得瘆人的慌,好好的一门婚事,怎么这样传的吓人了?”姑娘说着,左右看看,小声说道:“我倒听说这宫里的,有人可看着蒋三郎呢,这,人家能愿意?”
“……”
蒋瑜姝所在的船是一艘粉色的船,装扮的极其漂亮,微风吹起粉纱,如雾般飘渺。
外人一看,就是曾情的手笔,她是最喜欢这些粉粉嫩嫩的,花里胡哨的东西。
“怎么样?我这船是不是湖中最漂亮的?”曾情很是骄傲,“这船,咱们城里都是独一份。”
船上坐着的,都是和曾情比较亲近的人,要么就是和曾情父亲比较亲近的人家。
顾家小姐,陈家陈令洁,还有蒋瑜姝,当然,还有梁家小姐,梁幼白。
蒋瑜姝用余光扫了一眼她,低头不语,喝自己的茶去了,她与这梁家小姐中间这梁子可大了去了,还是不要多说话才好。
“漂亮有什么用,都是花花样子,一点也不实用,四处漏风,一点日头都遮不住,光漂亮,漂亮……”陈令洁捏着块糕点,嘀嘀咕咕的,时不时抬头看了眼上首坐着的曾情。
她身旁坐着的是顾芳草,听到这话,斜眼看她,“就你话多,闭嘴,吃你的点心去吧。”
蒋瑜姝是坐在曾情身边,她的另一边是就是梁家小姐。
蒋瑜姝安安静静的吃点心,喝茶水,她才不去理会曾情这个花花孔雀。
倒是下面的小姐,听到曾情的话,赶紧起身回复,“对啊,绮罗沽酒市,丝竹泛花船,这是一大乐事。”
曾情瞧去,是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姑娘,长得倒是和她的胃口,不说话时清清冷冷,仙子一般,只是这一开口,真是不管离得多远,一股子铜臭味传来,实在是难说。
不过既然开口了,长得也符合自己的审美,那就不能瞎糊弄过去,也得看在人家这一副皮子上,“这位娘子倒是说了一句好话,真真是好话,姑娘长得就跟天仙似的,一看就是乔御史家的姑娘。”
这话说的难免轻浮一些,乔家的姑娘脸瞬间就红了,她赶紧退回去,坐下了。
“情姐姐,你看看,你把乔家的妹妹都给说羞了,你这嘴啊,真是不饶人?”梁幼白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笑着说道。
“哎哎哎,这可不是我的错,我向来见了那好看的姐姐妹妹,都是忍不住要说上一说的,梁小三儿,你这嘴才是不饶人呢。”
蒋瑜姝听着这俩人打嘴上官司,心里不耐烦,她最听不得别人弯弯绕绕的,这俩人分明不对付,却在这里亲亲热热的装姐妹,真是烦人。
她伸头看了看外面的好风光,打算着一会儿要了小船和陈令洁一块下去赏花去,正这样想着,就听梁幼白说道:“瑜姝妹妹这是在看什么?莫不是看到了哪些熟人?”
众人一听,心里就有了计较,最近都听说蒋家要有喜事了,莫非……
还未想到其他的,就听那蒋瑜姝干脆利落地说:“梁小姐这句话我可当不得,咱们辈分在那里摆着,你可不能喊我一声妹妹。”
梁幼白一愣,瞬即又说:“咱们姐妹……”话还没说完,蒋瑜姝又打断她。
“咱们可不是姐妹,你喊我情侄女为姐姐,那你也得随着她喊我一声小姨,况且,梁小姐,你家二哥哥还喊我家哥哥为叔叔呢,那这样,你可不得喊我一声姑姑了?”
蒋瑜姝这样看着她,明明白白告诉她,咱们两家早就闹崩了,何必这样装着,如今你们家攀上了帝师、太子少保之家,何必又那样和和气气的想要两头都欢喜?
梁幼白也不愧为梁家小姐,也就那么一瞬的失神,转头又笑了起来,“瞧蒋小姐说的,咱们坐在一起玩闹罢了,年纪相仿,我看蒋小姐亲切可爱,是我逾越了。”那声小姨、姑姑的,还是没喊出来,他们家的梁子,大着呢。
曾情左右看看,嘻嘻笑了,她不喜欢明刀明枪的干,她就是喜欢耍耍嘴皮子,最好来个阴谋诡计,那才够劲儿。
下首坐着的小姐们瞧了瞧两人,心里自有自己的判定。
“这蒋家四娘真是太嚣张了,人家好声好气的还不行,非要人跪着怎么说?”
“小声点,你不知这蒋家啊。”
说着,蒋瑜姝越来越不耐烦,这船上虽四面透风,可是这中间放了个熏香炉,出来的气味也太浓了一些,站起身,看着曾情,“我身子不舒服,先走一步。”
转身就走了,夏荔跟在身后,小步跟着,“姑娘,下面坐着说闲话的那三家的娘子,是曾原老爷家二房最近亲近的人。”
蒋瑜姝边走边说:“怪不得,那混不吝的一家,哎呀,算了,”她停了下来,看夏荔,丧着一张脸,“我就不耐烦这些,走走走,我们赶紧回去。”
夏荔笑着看她,点点头,应了声,叫人给了船,他们坐着小船回去了。
陈令洁紧跟其后,走到船边,蒋瑜姝刚好坐上船走。
“姑娘莫急,我们再要个船,立马就跟上了。”
梁幼白看着俩人一个接一个的走,拿着手帕捂着嘴笑:“看来这陈家小姐和蒋小姐玩的真好啊,蒋小姐走到哪里,这陈小姐就跟着到哪里。”
“就是,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亲姐妹呢,陈家娘子也太过亲近了点。”一个穿着紫衣的姑娘拿着把团扇,掩着口鼻笑着说。
顾芳草抬眼看去,稍歪了下头,后面跟着的山雁上前一步,“那是郑家嫡二小姐,观文殿学士。”
顾芳草捻了一颗葡萄进嘴里,不由自主的笑了,看了眼曾情,心里大约有了琢磨,这曾情,真是坑人的货。
柳家姑娘也来了,她是跟着外祖家的舅母一起来的,舅母见的都是上了年岁的太太、夫人们,到了她这里,见礼之后便让她跟着主人家的姐妹们自己去玩了。
京里的姑娘大多都是活蹦乱跳,欢喜往外跑的,走到一半就要打球去,柳清跟着他们,她是不想玩这个,也不会玩这个,就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他们。
“姑娘可以靠近些,那里有休息搭的亭子、帐子,靠近些才好看呢。”主人家给了一个侍女过来,说话伶俐,很是可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笑了很多次了。
“不了,我不会打球、骑马的,在这里看看就好了。”柳清看着这小侍女不住的往那边看,便说道:“哎,你去罢,我这里什么都有,只消一会儿姐姐妹妹走的时候,叫我一声便好,去吧。”
小侍女羞红了脸,左右看看,躬身行礼,“谢谢小姐。”说着一路小跑找自己的姐妹去了。
春花掩着嘴笑,对身边的柳清说:“姑娘,你看这大宅子里的小侍女都养的跟小姐姑娘似的。”
柳清笑,随后又顿了一下,抬眼看了春花一眼,摇摇头笑了,拿桌子上的果子吃。
“柳小姐好雅兴。”
一声男声,吓了他们主仆二人一跳,都回头看,原是一位锦衣公子,身后带着一个高壮的小厮,怪吓人的。
柳清忙站起来,稍斜着身子行礼,“这厢有礼了,不知公子是何人,若公子在此处休息,那……”
蒋三郎以手握拳在嘴边咳嗽了两下,清清嗓子,道:“我是你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