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抉择

陈令洁的父亲，陈方明，做的是一个文官，从五品，在这满大街都是皇亲贵族的京都内城里，算不得什么。

可是，他有一个好姨父，还是嫡亲的，走出去，值得让人家高看一眼，他自己也知道，也欣然接受，甚至，因为此他得了不少好处，就拿从前一个官员的集会上，姨父不过笑谈他两句有胸怀，他就把这话，悄然传出去。皇帝信任姨父，那就是信任他的眼光，因此，他还高升了一级。

为人圆滑、老练，似乎在这京都里，算得上是生存的一大必有的技能。

只是，他好歹是个男人，家里的事儿，总想着和睦，在外老好人当习惯了，搅合稀泥习惯了，家里行事也是如此就不妥了。

他的女儿陈令玉早就劝说过他，不放在心上而已，没想到，这惩罚来的如此之快。

他最喜欢的妾侍竟然这样糊弄内宅，没得这样的道理，让妾侍毁害家里的和谐，最主要的是，如今考评在即，不能出意外，他升职本就因为姨父的一句戏言，他可不想再回到那清水无权的老本职去。

“老爷，大人，官人，您可不能这样对待我，我为了您什么都不要了，家里的一切都抛了，而且，我要是出事了，令娇怎么办？我们的女儿怎么办？您可别忘了，我为了您刚失了一个孩子……”

是夜，陈方明在妾侍的院子里端坐着，看着他的妾侍，姨娘，新荷跪坐在地上，也是心疼的，只是……

“令娇自有嫡母给她安排，你只是她的小娘，况且，”陈方明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五味参杂在一起，顿了一下，道：“况且，你知道你这次惹得什么事儿吗？往前都是我给你兜着，太太大度，你才安然，这次你也太大胆了，这种搅乱内宅的事儿你都做的出，我看你舌头还是不够长。”

新荷看陈方明一副心事重重，却又不发作的样子，心里稍安，只要老爷不发作起来，那就是还有余地的。

便扒着陈方明的腿，揉弄着，哭诉：“老爷，您不知，太太哪里是大度，她就贯会做样子，我这次是慌得紧了，大娘出嫁了，我那还未出世的儿子又没了……”

“闭嘴！”陈方明大喝，又怕周围小厮、侍女听见，便压低了声音说话。

这一喝把新荷吓得一愣，方才想到，这大娘陈令玉是陈方明的心头肉，谁都说不得的，暗道坏了，便又想开口，谁知陈方明怒视她，吓得她话都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陈方明压低声音说道：“你也太没规矩了，大娘也是你能说得的？你小产和大娘什么关系，莫要瞎说，你这是给大娘抹黑呢？往日我看你离家甚远，对你多有照顾，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太太和小姐也能编排？”

新荷嗫嚅着，此时真的是说多错多，拿眼看陈方明，露出优美纤长的脖颈，若陈方明有意，在平常早就从了，只是此时陈方明心里气极，不愿顺水推舟。

看她这一副样子，陈方明似乎是被踩到了痛脚，厉声喝道：“你这成什么样子，魅惑主子，我看你可怜，让娇娇养在你膝下，如今看来真是错误。”

新荷见没用，而且事情有变大的趋势，便瞪着眼睛反击道：“老爷，您当初可不是这样对我说的，您可不是这样的啊，您说会好好待我的，我才自老家到了这里来，老爷……”

说着说着，新荷见陈方明仍一副气恼要重罚的样子，便狠狠心说道：“老爷，您不仁，我那在摄政王府做事的兄长可不会罢休，您……”

陈方明气狠了，一只手就掐上她的脖子，狠狠的瞪着她，“你这话是在威胁我吗？不过一件小事，你就这样要威胁我吗？老爷我就是你的天，你做错了事，该罚……”

门口站着的嬷嬷听见动响不对劲，便探头往里瞧，这一瞧，吓了一大跳，赶紧进来拉扯。

“明哥儿，您可不敢这样，老太太说了，只管惩罚就是，可不能出人命，不然您要让五娘如何自处……”

嬷嬷是陈方明母亲身边的人，也是母亲派过来看着他处理这事儿的，但他什么别的没听到，只听到家里娘子还要出嫁，突然想到自家还有两个女儿呢，要是这妾侍死了，有心人知道，少不得要攻击女儿的品行。

松了手，陈方明一甩袖子，叫身边的小厮进来，“送她进外城的庄子去，”说着正要出去，新荷方才喘过气来，哭出声来，声音都哑了，陈方明留步，又对候着的小厮说：“让五娘也跟着过去住一段时间。”

陈方明走出屋门，站在台阶上，吐了一口气，往远处看去，今天是个好天，天上的星辰繁多，突然忆起在老家做官时，带着乔氏、新荷，还有几个女儿拜月看星星的往事，那时……

想着想着，陈方明露出了嘲讽的一笑，回头看看屋子，那里面新荷正在哭诉，嘶吼着。

陈方明还有许多事要处理，甩甩袖子，趁着月光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