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意识一片混沌，失去了一切关于时间和空间的概念，甚至失去了对自身的感知，像是坠入了冰冷的黄泉深处，宛如一潭寂静死水，连浪花都泛不起——就算水面激起浪花也远远传不到黄泉下千丈。四周皆是浓重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想不起。
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慢慢抽走——不是力气，倒像是卸去了什么禁锢，身子渐渐轻松起来，可心却越来越沉，缓慢而不可逆转地沉下去。
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不，肯定是有来由的，而这来由，除了沈巍，大概也没有谁了。
赵云澜借着轻松了一些的身子，拼命挣扎起来，也不管这点力气在厚重深邃的黄泉水中究竟能不能激起点浪花。
沈巍正低吟着冗杂繁复的咒语，一面尽量放缓速度生怕出错，一面又暗暗着急生怕赵云澜中途醒来。
虽然早上哄着赵云澜喝了一杯加了料的牛奶，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可沈巍仍然打从心里害怕。
自己又一次骗了他。他的耐心和宽容也会耗尽的罢。
怕他彻底对自己失望。
更怕他中途醒来——冲他发火也没什么，本就是自己的错，受着就是了，没什么好委屈的。就怕他不肯让自己为他治眼。
赵云澜那样的人，是绝对不肯为了自己牺牲他人的什么的。
心头血那次的余震和后怕，如今想起仍是一阵心痛和窒息。尽管那是自己设下的卑劣的圈套，为了网住、粘住赵云澜的心。
沈巍口中低吟没停，死死攥住赵云澜挣动的手腕。心里无比害怕，慌张到颤抖，动作却更加坚定。
刀尖刺入心脏，毫不顾惜地转了一下，剜开流出殷红的血，滴落到法阵中。
就差一点了。
“沈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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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巍简直怕到想立刻逃走,一头扎进黄泉下千丈让黑暗包裹住自己——虽然孤单，却不需面对赵云澜的质问，怒火，失望。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安心。
反正没有人会管他。
可是不行,赵云澜的眼睛还没有治好。还差一点。
沈巍失血过多,再加上刚才捅了自己一刀,放了心头精血,虚弱到攥不住赵云澜的手腕，被他挣了出来。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术法只差一步，前面积蓄的能量够多，反噬也就更强。法阵和引都是沈巍的血，因此他承了大半的反噬。
沈巍顾不得自己，凑上去帮赵云澜擦去唇角的血迹，顺势使了个术法愈合赵云澜手指上的小红点，条件反射一般的关切脱口而出，“你怎么样?对不起，我……”
赵云澜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也舔到了沈巍冰凉的手指，尝到满嘴血腥，问他。
“你刚才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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