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而望,盛世长景一览无余。
中元节晚,城南自北,灯火通明。古老的石桥人流涌动,酒楼里达官显贵举杯高欢,姑娘和公子左右环顾,期待阑珊处是自己心仪的人
高楼上的以乐吹着风,将不需要她的热闹尽收眼底。
“于晏哥哥,好久不见。”听到脚步声后,以乐并没有回头,直接道出了身后人的姓名。
于晏错愕一下,一来是不曾想以乐会出现于此,二来是没想到她能如此便猜到自己。
“怎么出来了?”于晏睫毛微蹙,不知是在不满以乐私自出宫,还是其他原因。
“中元节嘛,宫里人自然顾不上我,便趁着机会出来瞧瞧。”以乐微侧身子,半张脸落入于晏视线,月光洒落在她恬静的脸上,她笑着,眼神却布满悲伤,看起来着实让人心疼:“我以为只有在宫里我会格格不入,事实上哪里的热闹都与我无关。”
于晏睫毛颤了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以乐毫不在意于晏的反应,继续自言自语:“娘亲在宫中十一年,一直想再看一次中元节的灯火阑珊,可直到她逝世,爹爹也没有带她去。”
以乐忽然正对于晏,恬静的笑容瞬间打碎,瞳孔中一闪而过的光翳如月色下锋芒毕露的刀刃,冰冷锋利。以乐开口,语气带着质问和审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娘亲一走,柳家就被扣上谋逆的罪名,之后你们于家便顺利成章的接替了柳家的职务。于晏,你说,这中间一点联系都没有吗?”
“于晏哥哥,你当真不欠我什么吗?”
于晏沉默良久,以乐说的没错,柳家成为皇权的献祭品,最大的受益者是于家。即便于晏一直用大势所趋来寻作借口,都无法否认,他就是对不起以乐。
柳家降罪的那天朝廷上,于晏一如既往的向殿前的石狮子望去,果然以乐正露出一个小脑袋瓜,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视线相对后,以乐开心的举起右手的食盒晃了又晃,想来这就是她所说的亲自下厨做的杏花酥。
于晏笑了笑,心情忽然变的格外美丽,正思索着下次进宫给小丫头带些什么小玩意好时,龙椅上忽然传来一声震怒。
“荒唐!皇后去世才多久,柳家便按耐不住了?传朕旨意,柳家除十三岁以下孩童,一律问斩!”
柳家官员纷纷跪在地上力争清白,老臣和新臣也为此事争论不休,瞬间朝廷上下一片混乱,直到他父亲把一份证据摆在百官面前。
于晏慌了,他焦急的再望去石狮子旁,以乐早已不知所踪,地上散落的是模样不太好看的杏花酥。
他质问过自己的父亲为何这样做,父亲只说是大势所趋。从此,于家光耀了,而柳家不复存在。
于晏疯了似的想见以乐,而他的父亲却万般阻挠,那是于晏第一次放下身段,他哭着跪在他父亲面前,说他的小丫头过的一点都不好,让他去见见她吧。
而父亲却毫不留情的给他上了一道枷锁,他说,他以什么身份去见以乐,一个害了她全族罪魁祸首的儿子?
于晏听罢,缓缓瘫倒在地,眼神复杂矛盾,似是想挣脱什么,又暗淡下去。
于是,在以乐最艰难的几年里,于晏一直都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