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地势低平,少有山峦,除了居中的阴阳山,也就西边的望风崖较为出彩。
望风崖上望风亭,望风亭对望风涧。望风崖高三丈三,崖身是个大半圆,光秃秃的,全是裸土。
望风亭占地五十平,全都在崖尖儿上。若是亭子上人站多了,也不知会不会就着碎土塌下去。
望风亭屹立百余年,没见哪群傻子来试试这山崖稳不稳当。
毕竟人都惜命得很。
很少有人来望风亭,毕竟对面的望风涧说白了也就是个小山涧。
说是望风,可凉州地势低,大风根本吹不进来。
如果说唯一的可取之处,那便是望风涧自上而下,落地左右分流,孕育出了一片山野芬芳。
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但是瞧着能让人心中开阔不少。
少女穿着含蓄内敛的丝绸锦衣,料子虽然不是多么精贵,可上面的图案绣得精巧。
裙摆绣了好多只蓝色的蝴蝶,少女行走间竟像蝴蝶在她脚下跟随。
少女走进望风亭,看着下方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花花草草,不由伸出双手,用力深呼吸了一下。
很干净,很清新。
“天地逍遥客,山水性中人。”
“好诗!”身后传来鼓掌声。
少女转过头,就见一剑眉星目的挺拔男子向这边走来。
男子着一身劲装,袖口束起,很是干练的样子。
少女转过身子,微微屈膝,颔首一笑,落落大方。
纤薄的背脊始终不屈,恰好少女穿着墨青色的衣裙,竟与这山间融为一色,成了天地中一棵傲然屹立的青松。
一般少女是不会穿这么厚重的颜色,因为压不住,显得老气横秋。
而这颜色配上少女,一股端庄持重油然而生。
少女问过好后便将身子转了回去,她是大家族里的小姐,实在是不宜和外男有什么交集。
崖尖儿底下倒长着一棵草,长得不怎么好看,却是稀罕。
少女瞧见了,弯腰伸了伸手,够不到。
长在这么险峭的地方,除非倒挂在望风亭的围栏上,或者从崖底往上爬,方可采到。
身后传来声音,“可要我帮姑娘采来?”
少女摇了摇头,除非武功盖世,不然倒挂在望风亭上同寻死无疑。
至于从下面往上爬,那就更不切实际了,崖身陡得非比寻常,又全都是裸土,别摔了下来。
她没有为难人的爱好,但话却不能这样说。
“能在这样险恶的地方生长,本是不易,我就不做这恶人断它生机了。”
“姑娘天资聪慧,我在学堂读过两年,把先生气得戒尺都打断了两把。”男子似乎被自己曾经的举动笑到了,几声压抑的轻笑从身后传来。
少女终于转过身直视男子。
“人各有所长,公子不必介怀。”
“姑娘说话我爱听,比那些只知道劝人读书上进的人好多了。方才姑娘那句诗,我虽是个粗人却也听出其中的意境来了。只是不知这天地间除了无相子,还有谁愿做逍遥客和性中人。”
“世俗争名逐利,红尘清流难有,可叹却不可悲。”少女罕见地展现出了自己的悲秋伤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