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泉水?”锐目一扫,最后居高临下停在我的脸上。
“道友且随我来。”纵然这鸟儿脾气不是很好,但是我们做果子的自然不能和一只鸟一般见识,从善如流乃是正道。
我庭中有一方清泉,终年氤氲缭绕,老胡常赞:“淘淘这里倒实是堪比天宫仙境。”虽然我以为老胡过誉了,本霜花却对自己这泉池亦是十分满意。
那喜鹊见了清泉,脸色方才好些,伸手一招,手上便多了个白玉耳杯,舀了半杯泉水,品茶一般望闻问切一番方才入口,良久道:“这泉水尚且甘冽,勉强入得口。”
旭凤早已饮完泉水,催动灵力于神识里查探了一圈,知晓自己内力修为才恢复了四五成,抬头看了看水镜结界,面色有些阴郁。
就现在情况来看,他倒并不认为雷公电母会太快寻至此处。花界素不与天界往来,这其中秘辛他曾有所耳闻,若此事是真,神将必不会轻易打扰花界,必先排查其余五界。
那么回不回天界,他倒不急于一时了,眼下恢复修为才是正事。
至于该着急的,应是背后谋划或有所牵连之人才对。不过魔界会不会趁他失踪之际有所异动呢?难道伤他之人是魔界中人,旭凤陷入了思虑。
我没仔细听他说些什么,只是看他这样随手一变便可变出这样精美的杯子十分惊叹。不过呢我也是会变幻之术的,便也不觉得稀奇。
水神爹爹和临秀姨可比这只乌鸦本事大得多,老胡就不能凭空变幻,长芳主倒是可以的。足见这喜鹊不但是个仙,还是个品阶颇高的仙。
委实可叹我当时动作不够迅速,不然趁其昏迷之际取了他的内丹精元,说不定此时我已灵力猛增了,如今,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真是悔不当初,一嗟三叹哪!
忽觉头上有异,抬眼一看却是那喜鹊捏了我的发髻把玩,话说起来,我的发髻就如此好玩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物癖”。锦觅打落了喜鹊的爪子,本葡萄的发髻岂是你能随意动的。
“你这小妖,叹的什么气?”
这喜鹊看来记性比老胡还要不如许多,张口闭口唤我小妖,足可见鸟族之鸟是何等见识短浅。我自然不会告诉他是因为吃不成他才会叹气,否则等待我的绝对是一顿暴揍,本葡萄要继续保持沉默。
我兀自坐在泉边,除了鞋袜,将脚泡入泉水之中,沁凉舒爽十分惬意,一双玉双踢水踢得正是欢畅,却见那喜鹊黑了半边脸,“这泉水是做甚用的?”
我十分纳罕,“泉水自然是洗足沐浴浣衣用的。”
“你!……”那喜鹊脸色又由黑胀红,捂着嘴便开始干呕,看见他吐,难不成像唐僧一样误喝了子母河的水怀孕了,可我这泉水没有这等功效啊!
半晌后怒气冲天冲我道:“蛮荒小妖,龌龊不堪!”
我不解,方才说“甘冽”的是他,如今说“龌龊”的亦是他,喜鹊真是喜怒无常啊。着实令人不屑。而且“龌龊不堪”应是他全身黑漆漆的,爹爹总是我乱用成语,这只喜鹊才是含血喷人。
那喜鹊以手抚额,捏了捏额角,道:“罢了。”
忽闻一阵浓郁熟悉的花香,锦觅暗道一声不好。十二芳主来了,必是前来抓擅闯水镜的乌鸦的。这只乌鸦真是麻烦。
锦觅一咬牙一跺脚,一脚把发呆的乌鸦踹了下去。事急从权,傻鸟你先忍忍吧!
旭凤身穿着金白色战袍,握着玉杯,正想着花界都是些低等的精灵小仙,自个儿不与之计较。于是毫不设防,眨眼间就面朝下栽进了泉水中,激起大片水花,然后便咕噜咕噜沉了下去,不幸地喝了这蛮荒小妖的洗脚水。
海棠芳主的声音恰好传来,“锦觅?你怎么今日这么早就起了?正好,昨日有一只鸟闯入花界,冲破了水镜结界,你可曾见到?”海棠芳主的声音堪称魔音,本葡萄又没聋,别这么大声,也别这么性急,多学学长芳主的沉稳。
“什么鸟?长什么样子啊?”
“一个像鸟,会飞,浑身烧作一团火。”
“没见过啊。”锦觅一边摇头,一边腹诽,海棠芳主肯定是看错了,明明是一只刨冰乌鸦。那只鸟哪里烧作一团火了,明明浑身都烤焦了,而且他也不会飞呀,正在水里泡着当落汤鸡呢!
待海棠芳主和花仙们走远,锦觅赶紧把旭凤从水里拖了出来,没记错的话,他们鸟类好像水性不太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把喜鹊捞了上来,一探鼻息。
哎呦唔去,又死掉啦!
真是一只弱不禁风的鸟,不过掌握到你一个弱点,咱俩可真是相生相克啊!
锦觅拿出随身带的小瓶香蜜,晃了晃,又默默收了回去,你脾气这么不好,我才舍不得我的宝贝呢!于是锦觅给他喂了独门特制的吉祥六宝,葱、姜、蒜、芹菜、香菜、花椒混合制成的,这可是我祖传的感冒药,专治落水鸟,不知道有没有效?先拿你开开刀,尝试一下。
过一会儿喜鹊终是醒了,喜鹊脸色不太对,“你又给我喂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吉祥六宝。不过,配料概不外传。”我若说出配方,这只喜鹊绝对法灭了我,我太了解他了。
休息了几日,喜鹊终是依约而行。
一会功夫我便又被他现了原形,正待愤慨,那喜鹊却将我放在掌心掂了掂,道:“如此带着倒也不碍事。”便将我于袖袋中一搁腾空飞去,冲破了刚刚长芳主修好的结界,可见结界并不结实耐用。
飞了一段路程,我只知自己在他的袖袋中从左滚到右,又从右滚到左,从上滚到下,又从下滚到上,滚得晕头转向好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