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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番外一则:汪植当年

成化十四年:一眼定终身

     成化十一年,冬末,彼时汪植还是万贵妃身边儿的小太监,身着米白色官衣,头戴黑纱官帽,汪植认为这是他作为万贵妃一手栽培的心腹的一种殊荣,少年的脸白白净净的,笑起来很纯净无辜,一幅童叟无欺的稚嫩少年样。

万贵妃独得皇上专宠,宫里上下也跟着沾光,用周太后讽刺万贞儿的话来形容那叫做 :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话一说出来就被有心之人传扬出去,很快其他宫里人就也开始传,万贵妃听到后也不生气,直接让汪植想办法把周太后的话传到陛下耳朵里。

其实早在大明之前,婆媳关系就已经是古人代代相承的难题,即使身处帝王家也不例外。

  

   成化帝听到传言以为母后又为难他心爱的贞儿,自然对万贞儿多了几分愧疚,于是亲自到周太后宫里提了出来,总之大体意思就是你难为贞儿就是难为儿子,周太后吃了个闷亏消停了一段时间。

        要说这周太后可是出了名的善妒,先帝的发妻钱皇后宽厚仁慈且对先帝忠贞不二,在先帝被瓦剌人俘虏,钱皇后忧心太重哭瞎了眼睛,后来先帝重新继位,钱皇后虽无子,先帝也颇为敬重她,先帝驾崩朱见深继位,宫里多了两位太后,钱太后和周太后,钱太后端庄贤淑得人称赞,就连大臣们也在钱太后薨世后都极力上书让钱皇后与先帝葬在一处。陵墓分割为三处,左边安葬钱皇后,中间是先帝,右边是待周太后百年后的位置。

    可偏偏有人不想成全,这个人就是成化帝的生母,也就是周太后,她偷偷让人在陵墓里将钱太后和先帝中间的过道堵着,死也不让他们相守。可后来还是走漏了风声,周太后风评也因此时常被诟病,不过这也是她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

     

    汪植自知他是贵妃娘娘一手带大的,所以一定要事事为娘娘着想,心里向着娘娘,只是周太后那个老东西总找娘娘的麻烦。有时候他真想老东西早点归西了,不过也只是想想,毕竟老东西死了陛下会伤心,陛下伤心了娘娘也会伤心,唉,这真是个矛盾的事儿。

   汪植自小在万贵妃身边儿长大,因为他聪明伶俐善于察言观色,而且万贵妃对汪植十分器重,陛下自然爱屋及乌,所以在汪植很小的时候就蒙受皇恩进了内书堂,学习读书识字,通晓史籍,不过比起耍文墨,汪植更爱习武,他也想像三宝太监郑和一样,就算成不了他也想建功立业,大丈夫如此方不辜负此生。

    

      陛下的随身侍卫郭缙不也可以为大明守边关么?比起宫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汪植宁愿沙场卧雪,为大明守得一片安宁,因此,汪植在习武这方面很有耐力吃苦,内书堂的兵书他一个都不放过仔细研读,宫里有大内最好的师傅指导,在汪植身上一点一点的积累的深厚功底已经超出同龄的太监。

     

      本来宫里识字的太监就不多,这会武功的更是稀缺人才,汪植也没想到他没被派去守边关却成就了另外一件事。在皇上游行时被选到仪仗队专门保护圣上。

  

     先帝驾崩了却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成化帝自继位起就忙的焦头烂额,万贵妃看在眼里心里也跟着着急,所以让汪植来皇上身边为其分忧解难。

    

     皇上十分看中汪植的忠心和才学,这是他和心爱的女人一手栽培的,所以皇上有不方便做的事就交给汪植,甚至为难的心事也会问问汪植怎么做更好,久而久之,汪植越来越得宠信,到最后任命汪植做了皇上御马监掌印太监。

     他们认为汪植到了这地位也算是达到太监的人生巅峰,不过汪植人生巅峰哪里只是如此。

     

     成化十一年接近尾声,却在这一年发生了件撼动京城的大事,也正是因此直接改变了汪植的人生轨迹。

 一切源自于兵部武库司出自王宪的博浪,博浪是杀伤力极大的炸药,稍有不慎一颗就能导致方圆一百步以内片瓦不留。

         

京城的夜晚也正是在一片火光中染上星点火树银花,不过这是天大的悲剧,也许这是兵部武库司的某人的一个不小心所致,却足以毁掉京城一半的盛世繁华。

    

    博浪的震动让皇上心神不安,万贞儿第一时间过来保护她的夫君,这个男人是她一手带大的,未来,她要愿意保护他一辈子。陛下和贵妃娘娘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相互依偎,汪植自小就目睹了,每次汪植都很为娘娘高兴,陛下心里只装得下娘娘,娘娘一定会过得幸福的。

   

    确定皇宫安全后,可皇上还是着急的一夜未眠,待天一亮就派汪植出宫查看。

        繁华的街道被炸成了废墟,甚至老百姓的房屋也塌了,活生生的人一夜之间失了性命,汪植越往前走心就越沉重,他一心想要守护的大明成了这幅惨状,不远处正有个白衣书生和一锦衣卫卖力的搬着将人压在身下的残垣断壁。

     汪植走访很多地方,毁坏最严重的地方就是事发地点,兵部武库司的人全死了,只在地上发现破碎的博浪壳子,汪植将其带入宫中承到圣上面前。

    皇上翻了翻博浪残渣,又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万通和尚铭和其他几位大臣,恨铁不成钢,气的把博浪残渣摔到他们身上

“朕让你们去查宫外的情况你们一个个给朕说的什么东西!无事发生?小小意外?一群废物!给朕滚出去!”

   

 汪植赶紧过去为皇上切了一杯安神茶,安抚过后眼神阴郁的扫了一下被称作废物的几个人,这几个废物又惹陛下生气了。。。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尚铭和万通带着其他大臣退出了御书房。

皇上对着壁画沉默了片刻才出声。

“朕不想再被蒙蔽了,汪植听令。”

“陛下。”

“你是时候离开朕了。”

   

汪植心惊陛下怎么突然要他走,面上依然没有表情变化,只有一双乌亮的眼睛衬着整个人稚嫩青涩。

“朕着你成立西缉事厂,从今以后你就是朕在朝堂的眼睛。”

“臣,遵旨。”汪植没有丝毫犹豫,陛下的旨意不能懈怠。

  成化十一年尾声,宫里少了个掌印太监。京城多了个西厂提督汪植。

   汪植带着陛下发放的粮草到宫外市集发放,排队的人太多了,大致扫了一眼后汪植到一边抓了小把沙子撒到布施粥里。

“汪督公你这是做什么?”旁边的人不解的看着汪植的举动。

   汪植指了指散去的大批人:“总有人想不劳而获,真正遭祸挨饿的人是不会计较这粥里的沙子的,要按刚刚那个架势,恐怕这好处是落不到遭难的人身上。”

  “哦…原来如此,汪督公英明,毕竟粮草有限,若是让那些假冒的人领了粥,恐怕其他人就要忍饥挨饿了,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孺子可教。”

那人见汪植离开很尊敬的道了别

“汪督公您慢走。”

回了宫里汪植禀报了布施结果,皇上才放心下来。

    “朕交给你一件事,你不可告诉任何人,朕知道万通与尚铭交好,二人在朝堂大肆结交党羽,朕担心他们生反心,你去替朕把那些个党羽除了,除不了的把名单递过来,另外,你给朕找些靠谱的官推举过来,朕希望有些真心为大明考虑的人。”

“朕特准许你西厂先抓人后取证。”

汪植领命正要退出去,走之前却被叫住。

皇上哂笑盯着汪植:“汪植,朕提醒你,你是朕的眼睛和耳朵,你可不能瞎,也不能聋了。”

“朕给你三年时间,办妥了重重有赏。”

汪植听到这心里燃起了希望,如果办妥了他能不能投军去。

  御书房里回复的声音洪亮并带着一丝雀跃:“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自此,汪植常扮作寻常百姓穿梭于民间探查官员密事,西厂大肆培养番卫,从锦衣卫里选拔人才,锦衣卫的的人才大多调到西厂为汪植所用,万通敢怒不敢言,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再从番卫里选拔培养暗卫,能成为暗卫的大多也成了心腹,汪植识人善用,心思缜密,能自己独立办的事绝不交付给其他人,隐秘一点需要多人完成的汪植会和暗卫一起做,例如猎杀朝中的党羽,以万通为首的万党首当其冲。

   短时间之内那些太张扬的万党人员被汪植和暗卫们一个个除掉。月黑风高夜,汪植带着死亡名单去往党羽大臣家里,或一杯毒酒自我了断,或命暗卫一刀毙命,伪造自杀,溺毙,上吊…各种各样的死法…

    还有些嘴硬的人不肯招,皇上拨给大量银子给西厂用在制作刑具上,这简单粗暴的法子倒真有效,西厂酷刑也因此而生,进了西厂大牢的犯人基本没几个人活着出来,他们坚信靠着自己的毅力一定能熬过去,只是熬着熬着命就断送在了里面。

   汪植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嘴这么硬,虽然结果都是个死字,为什么非要选择在死之前承受刑具折磨呢。

短时间内西厂比东厂还要臭名昭著,不过汪植不在乎,名声这种虚浮的东西还不如陛下的器重来的实在。

成化十二年开春大典,瓦剌使臣来访,同时来朝的还有西域使节前来纳贡,汪植在一旁保护圣上安危,使臣来访还算顺利,不过倒是有了意外收获,西域盛行秘术师,他们善于制作奇药,奇毒,有有制作的药丸服下可挽救饮下毒药的将死之人,皇上也非常稀罕,将西域使节送来的几颗药丸收藏起来。

汪植觉得这也有可能救他的命,仔细想想,他将近十五岁,他的身体的秘密万不能泄露,太监,是没有胡子的,声音也不可能太过浑厚,现在瞒得住可以后未必啊。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汪植借着为贵妃娘娘寻些能驻颜的宝物前往西域寻找秘术师。

果然西域还是多奇才,走访多个秘术师终于找到了个精通奇药的,这药其实是西域为了那些男扮女装方便制的药,吃了以后可阻止胡子生长,声音上也会有所改变。不管变成什么样,只要能掩盖他的秘密的就是好药,总好过到时候被害他的人发现后只留个被处死的下场。

出于谨慎汪植当场服下了药,过了半个月他的脸比以前更加的白净细腻,和一般的小太监相差无几。

成化十二年,皇上召见科考中举的文生,那次汪植很难得见到了皇上非常欣赏的文生,

   

那文生叫唐泛,其实他也见过,那次和锦衣卫隋州一起救人的白衣书生就是唐泛,没想到他这么得陛下欣赏,汪植心里也很高兴,只是结果不尽人意,都是那些个迂腐自私的老顽固,他们仗着自己在朝中的地位逼迫陛下,极力反对陛下钦点唐泛为新科状元,最后迫于无奈,陛下只给了那文生第四名的进士及第。

没关系,那些让陛下不开心的人他汪植会为陛下除掉的。可惜了那唐泛的壮志难酬。

他应该很想施展抱负吧。有机会他会把唐泛重新带到陛下面前。

那些大臣走后皇上沉重的叹了叹气:“如今朕连钦点个官都得看他们的脸色了。”

汪植上前跪下:“陛下只是暂时受他们困惑,臣倒是有个想法或许能为陛下招揽更多的能人贤士。”

“你说。”

“陛下设式科,将范围普及到乡试,会试,大开武举,规模和文试一样,文武并立可相互制衡。”

汪植的提议确实很有效,提拔大量武官,文武官员相互制约,既收揽人才又给那些文官添堵,一箭双雕!

自汪植成立西厂,西厂大牢的人越来越多。

多到汪植要扩建牢房,因为,太挤了…

汪植的易容技术很好,走南闯北行迹隐秘,听闻四朝元老杨荣的曾孙、福建建宁卫指挥使杨华和其父在乡里作威作福,欺压百姓,遂调派大量番卫连夜突袭将父子二人抓进了西厂大牢。

后来又查出南京镇守太监覃力鹏上京进贡后回去的路上用船运载私盐沿途骚扰州县百姓,汪植毫不犹豫驾马带着囚车前去捉拿了覃力鹏。

不仅如此,汪植还监视百官,力度极大,所以触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内阁首辅商恪联合其他大臣上书汪植以其监察过频繁,大兴酷刑惊扰百姓为由要求撤掉西厂,皇上无奈只好将汪植召回了御马监。

过了一个月京城出了妖狐杀人的事,皇上不放心让汪植过去查探,此时汪植的心腹还隐藏着,赵灵安一家人畜皆亡,身上不见伤口,一到夜里。汪植和暗卫们守在京城监视。不出三天便查出了元凶,不过是寻仇做的戏码而已。

皇上借此重新让汪植回了西厂,这一次还被陛下特许掌管了禁军御马监,顺势成了内廷第二号人物。

之后大臣再上朝时发现内阁首辅竟成了万安,朝内还少了好几个大臣,有人听说商恪是被西厂的汪植撵回家种地去了,其他个人无缘无故就没了踪影,估计也是那汪植干的。

短短不过半年时间,西厂的权势远远超过了东厂和锦衣卫,进皇宫就跟回家一样,可树大招风,汪植在朝中树敌,尚铭与万通试过派人通传汪植招为同谋,之后就没了消息。

后来东厂有人犯事,汪植 二话不说派番卫将东厂的人抓到了西厂大牢。

尚铭痛恨汪植油盐不进又忌惮他的权势,只能派人偷偷暗杀他,不过派出的人从未回来过,后来尚铭见到汪植出行的阵仗当即放弃了。

汪植将番卫四个四个组成一方阵将他围在中间,侍卫手持弓弩,再加上皇上钦赐的金丝软甲和手铳,哪个找死的想可以试试。

之后连续两年,汪植走南闯北暗访为陛下巡查招揽人才,其中已经任用的就包括杨继宗,陈鉞,王威宁等人。

西厂权力越来越大,大到陛下也开始忌惮了,汪植趁机收敛,主动提出上交禁卫军管权,皇上这才稍微放心,万党党羽早已经察觉到皇上有意除掉他们,所以藏的就越来越隐秘。

成化十四年,汪植的西厂已经趋于成熟稳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欢意楼的姑娘们标榜了卖艺不卖身的名头,欢意楼也照样生意兴隆。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消费高赚的也多。

近来贵妃娘娘说他气色不好,身边也没个人伺候着,汪植知道娘娘的意思,他身边其实有贾逵和丁容,娘娘只是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或者看上哪个宫女万贵妃也会赐给他做对食。

汪植觉得过去忙着为陛下办事肯定是没心思想这个的,况且他的身份…虽然是假的,应该没有姑娘会喜欢他吧?外面传闻西厂有个活阎王专吃人,当然,那些大人在小孩不听话时就是这么吓唬孩子的:“你在不听话,汪植就来抓你啦!”

小孩听到一准乖了下来。

不过这世上没有定数,也没说应该发生关系事就一定发生。

就比如汪植说过应该没有姑娘喜欢他。。。

汪植是在欢意楼遇见了让他魂牵梦绕的姑娘,当时那姑娘正陪着一客人,他看得出来小姑娘是极不情愿的,她的小动作早已落在他心里,在被发现后小姑娘和他对视了片刻,就是这片刻汪植便对她动了情。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轻易喜欢上一个姑娘,或许是那姑娘看他的眼神,坚韧,温柔还带着一丝慌乱,倒衬得她楚楚可怜,她就像个小白兔,很想抱在怀里细细哄着。

他问过花妈妈小姑娘的情况,小姑娘叫唐冬儿,原来是李漫家的小丫头被卖过来了,还是唐泛的妹妹。

汪植找人调查了,唐泛只有个姐姐,而且已经嫁了人,这妹妹应该是认的。

要是早知道唐泛有这么个妹妹,他早就跟唐泛搞好关系了,不过也不晚,这不是让他遇见了么!

汪植想带走冬儿,可唐泛要来赎走小姑娘,真心麻烦,罢了,还是不要得罪未来的大舅哥了,唐泛家离西厂也不远,他想小姑娘时可以去找她。

近来丁容发现他们督公总时不时发呆,出于好心丁容关心了一下,这不问不要紧,没想到这信息量这么大…难怪督公最近魂不守舍的,原来是因为那位冬儿姑娘啊。

“丁容,你说我怎么让一个姑娘永远留在我身边?”汪植边思索边说着,他心里有个想法,不知道做了小姑娘会不会恨他。

“以督公的权势就算是唐泛和隋州加起来也超不过您,只是,唐姑娘性格刚烈,督公不适合用强。”

汪植哂笑看了眼丁容:“你果然知道我怎么想的。”随后无奈摇了摇头。

“算了,大不了一步步来,攻心为上。”他汪植看上的人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他了。

在冬儿被赎走后,汪植去了桂顺斋买了女孩家喜欢的点心去找冬儿,希望他的小姑娘不要排斥他啊…

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门,得耐心的等,过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第一眼就能见到他的小姑娘,真开心啊!

—“姑娘好,在下汪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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