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的故事都是要发生在雷雨轰鸣、惹人心焦的恶劣天气里,这样能烘托出人物的心情。”这是白芨那位不着调的女主人陈芊芊说的,少君说她是个编剧,说的话看似疯疯癫癫,却总是屡屡应验,白芨想,编剧大抵也是神仙中的一员。所以在那般祥云出现,漫天异彩的一天,白芨怎么也想不到,玄虎城少君会那样倒下,那样一个生来就像是要主宰这世界的人竟然也会死。
直到请来的大夫嘱咐城主为少君准备后事,白芨摸着衣襟上干涸的血迹,他忍不住想,这样阳光灿烂的日子,风吹的刚刚好,也不曾响雷,韩烁怎么就会死去,这样好的天气,他怎么就会这么悲伤,心脏疼得好像要炸开一样。
韩烁是玄虎城城主唯一的后嗣,丧礼办的很隆重,花垣城百姓自发地祭奠韩少君。白芨去月璃府取韩少君的遗物时,街上入眼皆是白,他走得很慢,在一片白色中失了方向,又被一片白涌去了月璃府,花垣城三公主陈芊芊自继任大典昏迷后一直未曾醒来,已有大夫断言,三公主这般米水不进,怕是熬不过今晚。白芨站在跪地哀嚎的人群里,却又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他想,让她死吧,让陈芊芊死,少君是为了她死的,她总该与少君葬与一处,陪着少君走那黄泉路,过那奈何桥。
白芨怔在那里半响,月璃府门口那石狮子的影子笼着他,忽地被一只手拉入了府里。“白芨,愣在那干嘛,是过来帮韩少君取东西的?取东西你就找我,这府里乱七八糟的只我一个精明人,你要取什么,我带你去找。”梓锐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一张嘴开开合合个不停,帽子搭在脑袋上,满身子摇头晃脑的得瑟劲。白芨看着他满嘴跑火车,僵住的身体在阳光的照射下点了点头,“我是来往走带我家少君的东西的,少城主情况怎么样?”梓锐一边带路一边回答,“还是老样子,大夫说今晚若是醒不过来,就着手准备后事,到时候也不会太过仓促。”
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白芨没来由地对这间少君住过的房间生出了陌生的感觉,他突然想,也许这里本就是个陌生的地方,什么假意入赘以灭花垣的计划,什么少君和三公主的倾世绝恋,最好都是一场梦,梦醒来,他还是侍奉在少君身边的小侍卫,少君带着他读兵书,他们约好等少君心疾痊愈就参军入营,杀敌报国,这世界那么大,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治愈少君的心疾,他们不去花垣城,遇不到陈芊芊,白芨一边想一边收拾东西,少君练过的字帖,用完的药瓶也都一 一收好。
“白芨,你看,要不怎么说你们玄虎城男人不行呢?这用了的纸都收走,也太小气了吧!虽然花垣城是女人当家作主,不用你们少君管我们少城主以后怎么活,但是也不至于纸都不给留一张啊!”梓锐盯着白芨收拾东西,他没见过这样的白芨,眼睛红地厉害,头发凌乱,发冠歪歪斜斜的要落下来,一举一动都像被抽走了力气,才几天,整个人就瘦得脱了形。梓锐想,他以前不这样,白芨虽然瘦,但总是很精神,风驰电掣地成事不足,斗嘴也是,说不过自己也要结结巴巴地辩上两句。
白芨起身环顾四周,确定少君的东西都被收好后,他抬眼望着说个不停的梓锐,“带我去少城主房里一下吧,少君在那里怕是有些忘了带的东西,我得给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