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屠苏三人此时已进了扬州城。剿匪一事刚解决不久,城里果真传开了,人人都称赞起闻家长子闻皓的文韬武略,分外兴致勃勃。闻升耳闻那些关于大哥的传奇,一言不发,从小到大,他早就听惯了,大哥从小就深得城中百姓传颂,他这个老二,不过是被人们说成“顽劣”“忤逆”之人罢了。
三人先去了“新仁医馆”,但没找到徐佑,里面的人说他已经搬走了。闻升不信,又去了徐佑家中,却只见一间空荡荡的破屋,往日堆积成山的丹书都不见了,很明显确实是搬家了。可他为什么会这么急匆匆的搬走呢?
闻升有点心急,三人再来到医馆询问徐佑搬家的原因。柜台的大夫知道闻升是闻皓的弟弟,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唯唯诺诺了半天才道是徐佑卖给山贼烟砂弹,闻皓来找他对质,收缴了所有丹书,后来徐佑没办法,只好搬家。
听到这个消息,闻升顿时有些气愤的沉默着。更让身旁的屠苏和襄铃担心他会和闻皓起冲突。
襄铃想了半天,才道:“我们先回闻府找闻大哥问问吧,只要说是给屠苏哥哥治病,他应该会拿出丹书的。”闻升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怕他会以为屠苏的病都是假的。”“……”闻升知道襄铃是劝他不要冲动,只好无奈道:“那我们回去问问吧。”
没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闻府门口。闻升在门前踌躇了一会儿,总算是下定决心才进了府,连门口的小厮见了自家二公子回来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说实话,看着闻升那一脸凝重,屠苏和襄铃着实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可偏偏事有巧合。
正在三人准备去找闻皓时,一旁的走廊里忽然走来了两人。正是剿匪前在府里见到的那妇人和她的一个女儿。那衣着华丽的妇人一见是闻升来了,顿时露出惊骇无比的夸张神色,立刻走到三人面前:“升儿,难得啊难得,你还记得回来啊?”闻升冷冷的看了看她,问道:“我回来找大哥有事,姨娘是有什么事吗?”
妇人艳丽的红唇动着:“没什么事,你能回一趟家,家里人都高兴。”闻升冷笑一声:“是吗?”“这两位我记得,是皓儿的朋友。”妇人又将目光移向屠苏和襄铃,襄铃一看到她那媚丽的装束,心里万分不舒服,但也只能微笑着,屠苏则没什么情绪。
“小女喜欢交友,不知这位公子可否给小女一个结识的机会?”妇人眉眼挑动的看着屠苏,引出她身旁的艳衣女子,正是那位主动跟屠苏搭话的姑娘。而这时,她的目光全然都在屠苏身上,仪态娇柔的作揖后,轻轻启齿:“公子,请恕小女子上次冒昧了。”
闻升不禁长叹一声。还未察觉什么,襄铃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在想什么?”闻升这才缓过神,道:“我在想这丹书里的内容……”“噢……是不是很难懂啊?”“还行吧。”
襄铃又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忐忑起来,半晌又道:“闻升,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炼丹?”闻升想了想,平静道:“起初我只想我娘能长命百岁……”他又停顿了一下,眼神迷离起来,“襄铃,也许我早就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什么事啊?不妨都说出来。”襄铃很暖心的笑着。
闻升又一次看到这动人的笑靥,微怔之后缓缓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便把娘给休了,转而续弦,娶了我那姨娘陶薇,她替了我娘的位置,成了闻夫人,而我娘则做了扁大夫,我从小就亲近娘,爹对我只有呵斥,而我跟我大哥志向也完全不同,所以……”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亲近一下他们呢?”闻升苦笑一声:“你还记得今天大哥对我所说的那个‘教训’吗?那个教训可以说就是我的炼丹之术造成的。”
“大概是五年多以前了……陶薇除了有两个女儿,还为我爹生了个儿子,取名闻攀。闻攀很是聪明灵秀,从小就深得父母宠爱,我一直都有些排斥这些同父异母的弟妹,但他实在很招人喜欢,整天跟着我叫我二哥,他还陪着我读那些丹书,也不在爹那里告发我,所以我渐渐不那么排斥他了。”闻升忽然陷入回忆,又轻轻苦笑一声。
“果真是好景不长,后来我想按书上的内容炼制一种丹药,他瞒着陶薇陪同我上山,半路上他想解手便自己跑到树丛里,我因为看到不远处有所需的药材,就准备去采摘,结果疏忽了他一个人还在草丛里,待我回去找他时才发现他已经被含有剧毒的蛇咬伤,很快就没了呼吸……”“啊?”襄铃听此不由得小声惊呼。
“所以,你也知道为什么我爹很纵容陶薇了吧,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她,而我更令他们厌恶。陶薇本就一直看不惯我,甚至排斥大哥、羞辱我娘。大哥在成亲之后搬了出来,与娘一同住在这里,说是要赡养娘,但却长时间不回家,留嫂子一人照顾老小,我看不惯才执意留在这里帮忙。总之,我不想成为大哥那样的人,我也不想参军。”闻升说完这些话顿时觉得很是轻松,也暂时不去想丹书里那些难懂的内容,揉了揉太阳穴后闭目小憩。
襄铃听完这段故事,心里颇多感触,对于闻升的了解又加深了几分。望着那熟悉的侧脸,她忽然有些眷恋的将目光停留其身,这个闻升倒也不是那么坏的脾性,反而给人以光明磊落之感。似乎真的有好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