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就此醒来。
今天来送牢饭的,确确实实是换了个人,先前那人肥头大耳,还总是爱站在外面盯着自己吃饭,又总是发出不耐烦的啧啧声,如今来送饭的是个年轻的瘦子,他只是搁下碗筷就离开了,毫不犹豫,半个眼神都没留给碎玉,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咸腥的肉汤早就凉了,上面还飘着一层深色的油脂,让人恶心,他不愿去尝。
温现在怎样,他不清楚,只记得城中贴着他照片的通缉告示上写着捉拿刺客,记得他被人打晕前看见温被带进了审问室。
但愿他还好。
碎玉忘了三天前他是怎么从湿暗的牢房里被解救出来的了,只记是从前在那喧嚣之地认识的前辈来赎自己了。
“先吃点东西吧。”
黛色衣裳的女人叹了口气,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面推到碎玉面前。
“是。”
“上一次一起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了?”
黛色衣裳的女人眼尾还沾着没来得及清理的桃红色,一脸忧愁,她突然发问。
“啊,也有个三二年。”
“是呐……后面你打算如何。”
“先将我那位友人救出来。”
碎玉握紧筷子,猛的吃了几口面,然后被呛的咳嗽了两声。
“慢点吃。”
“想从官府的牢房里救人可是难啊,两位老爷要不瞧瞧小生所特制的蒙汗药?”
本来落座一旁另一桌坐着的淡发少年听见两人的谈话后,起身坐到碎玉身旁坐下,笑眯眯都看着对方,碎玉抬眸瞧他。
对方着着一身白衣,腰间缠着几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口袋,他疏于打理的长发随意搭在肩膀处,眼下有着明显的淤青。
“不了。”
碎玉看到那张桌子上放着的一小碗清水煮面,只有几片可怜兮兮的菜叶点缀,他几乎是认定了眼前这人是个骗子,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别啊老爷,好歹瞧瞧呐。”
淡发少年在腰间的口袋中寻找一番后,用手从其中一个口袋里捻出一小点白色粉末。
“只要这么点,就能让一个人睡上大半天!”
碎玉再次看向对方,那人也有一双和温相似冰蓝色的眼睛,不过看上去像是被世俗染所侵染,更暗了些。
“嗯,我名碎玉。”
“碎玉老爷,小生名苦楚,是苦难的苦,凄楚的楚。”
理解对方意思的淡发少年露出狡猾的笑容,起身将那碗清水煮面吃完。
“老爷啊,我制药还要一段时日哩,那就五日以后,再在这里相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