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咪咪终于看见了何天。那是2003年的夏天,咪咪暑假,拿着凡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钱去了北京,她骗父母是去大连看凡,看这个他们知道的男朋友,直到那时,还没人知道他们已经分手。
何天长的很象李亚鹏,这是咪咪对他的第一印象。他说很高兴咪咪能来,说她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又说她身上有种哀而不伤味道,这让他很不好受,他说她不该活的这样,她应该是很阳光的女孩子才对。
咪咪默默地听着,她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说什么都是多余。她问起了她的女朋友,他说很好。咪咪说很好就好,何天说,希望我们都好。
吃晚饭时,咪咪说明天要走,何天问回哪?咪咪说“大连”。这个回答让咪咪自己也很吃惊。几乎她是脱口而出的,其实并没有做过如此打算。
“那我替你去买票,送你上车”何天说。
“好的”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咪咪当晚给凡去了长途电话,说她会从北京来大连看他。那时,凡的父母也正从吉林老家来威海看儿子,凡没有告诉咪咪,他要给她个意外。
第二天是周日,何天一早替她去车站买好了票。
(2)
月台上人山人海,火车快要开了,何天在座位上放下咪咪的背包,咪咪低头不语
“我们还会见面吗?”
“也许”
“我一定会来上海看你的”
“好的”
说着,何天伸手抱住了咪咪,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们永远是朋友,你是我的红颜知己” 说完,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匆匆下了车。
(3)
火车缓缓开动,咪咪看着何天挥手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尽头。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冷曾说过,我是他难得的红颜知己,如今何其相似的我又成了小天的红颜知己。红颜啊红颜,何时才能白了头?红颜啊红颜,一句红颜泪长流。咪咪忍了好久的泪,终于掉落下来。
(4)
火车进了大连站,在咪咪预料之中的是凡来接站了,在咪咪预料之外的是,凡的手上,捧了一大把玫瑰花,淡粉红色的。更让咪咪想不到的是,来接站的不止凡一人,还有两个50开外的老人,那是凡的父母,咪咪从这三个人的长相上肯定地作出了判断。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咪咪不丑,可她实在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见凡的父母,她暗怪着凡不事先通知她。其实,面对他们慈祥的笑脸,她觉得自己有点气短。
咪咪下了车,凡全然不顾父母就在身边,捧着咪咪的脸一个劲地亲。咪咪接过花,闭上了眼睛,那些怒放的玫瑰太娇艳太阳光太刺目了,咪咪拿在了手上觉得自己似乎被逼倒在了地上,那又嫩又纯的颜色几乎要把她的眼睛眩得溅出泪来。
老俩口在一边笑笑地看着,咪咪推开了凡走上前和他们打过招呼,然后装模作样,小鸟依人地走在凡身边。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乎一切都曾经发生过,咪咪又一次感觉到凡象个救命稻草。她需要他,也仅此而已。
8月的大连是迷人的,白天,有温暖的海水供人嘻耍,夜晚,金海滩满是纳凉吹风的人们,有人滑旱冰,有人打桌球,有人唱卡拉OK,还有人在射气球,打保铃。俨然就是一个海滨露天游乐场。咪咪很贪玩,每天拉着凡东游西转,或者坐在凡的自行车的前杠上,让他带她去附近的大超市买好吃的。凡把自己的寝室让给他父母住,自己和咪咪在海边的小旅馆开了个标房。经济上的一切,自然都有他父母承担了。
那2周过得似乎无可挑剔,但咪咪那时仍旧会抽烟 寂寞成了一种隐痛,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薄却越来来越多。凡当然都看在眼里,因为爱,他忍了。
(5)
现在是2004年的一月,春节假期,火车弛出了江苏省,逼近济南了,咪咪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决定,这次见到凡一定要好好待他,不可以再伤他的心了,无论缘分是否到了头,无论未来无何,凡从来都没伤害过我,我再也不能,再也不可以伤害他了,再过4天就是凡的生日了,一定要让他开开心心的。可惜,很巧春的阴历也是那天,还说了要和他去美式唐纳滋吃蛋糕的呢,算了,难两全,反正大家都在上海还是有机会的吧。自欺欺人地,咪咪说服了自己,安了安心,不久就在车身有节奏的摇摆中,渐渐睡去了。
夜己深,火车在满天繁星的夜幕中呼啸飞奔,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6)
很快,睡眼迷蒙的咪咪被列车员推醒:
“小姑娘,到了,到了“
“哦“
咪咪赶快下了火车,坐上了从大连站发往目的地的汽车。
1月底北方的天气还是寒气逼人,地上有着未化的雪痕。自从3年前大学毕业,离开东北后,咪咪再也没有见过积雪。她非常喜欢雪,特别是初冬刚刚下的那几场,红装素裹,分外妖娆,不染半点尘俗。
北方的雪和南方的是不一样的。在南方下雪就象下雨,到处湿嗒嗒,天气又出奇的阴冷,相当讨人厌。北方的雪很干爽,不到春天,不会化开,开头下的那几场尤其的好,房顶上,树叉上,薄薄地盖上一层,哈,似乎一夜之间,整个世界变成了童话故事里的场景。人的心也跟着轻松浪漫了起来。
咪咪抬头看看天,心想,如果下场雪就好了。
车开到一半,天空真的开始飘雪,咪咪吃惊极了,很少有那么心想事成的事情发生。望着车外的雪越来越稠密,咪咪想难道是老天爷欢迎我来大连吗?还是凡太想念我了?胡思乱想之间,雪一点点积了起来,但不并影响行车。只有变成了冰渣滓的脏雪才惹人讨厌,可是刚下的雪和冰渣滓的实质区别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啊,长久了,被踩多了,就不讨人喜欢了。
转念如此一想,咪咪又有点悲观起来了,觉得这个世界真没意思。
咪咪不开心了就会想找人说话,也许是想分散注意力吧。她给春发消息,汇报“大连雪花大如席,和自己再次见到大雪的兴奋之情。“ 春的回复似乎并不能感同身受,他只说咪咪到底是上海人,见个雪就高兴的和小狗似的汪汪乱叫。没人呼应,咪咪觉得更闷了,只好转而给凡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在长途车上了,可以起床了,如果有妹妹在身边,要抓紧时间让位什么的,简直就是在没话找话说。凡回她一句“臭娘们,以为我和你一样呢!腿不好,等你给我喂饭呢!“
咪咪想想也是,自己可真够无聊的。越想越没意思,心情和这天一样,越来越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