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

　　“宝贝，别哭了“凡在电话里安慰咪咪。

　　现在的时间是2003年的3月16号晚上8点，地点是咪咪住的研究生公寓。她正拿着电话对凡破口大骂，脸上泪光闪闪。寝室里就她一人。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我马上请假来，马上过来陪你去做人流。“

　　2月一别，快一个月了。咪咪的田真好，凡留下的“敏婷”她按时服用，却还是不幸中了标，看着那根早早孕测试条，咪咪欲哭无泪。转而一腔怒火全发在了凡的头上。

　　2003年3月24日，凡，带着复合的希望，又一次地回到了上海，咪咪，依旧继续着她和何天的网恋，而何天，则在北京冷笑：“你和他分手了？这也叫分手？！”

　　咪咪在感情上开始脚踏西瓜皮，滑来滑去。一个男人是自己的“亲夫”是孩子他爸，是在她举足无措时，义无反顾地来给她依靠的，但她不爱他。另一个男人是她浪漫梦想的寄托者和延续者，却又没见过面，还是陌生人。哪个男人都不能让她感觉到放心和幸福，她越来越焦虑，徘徊在两个男人之间咪咪觉得她依然是孤独的，她又觉得这种孤独感似乎在扩张，会一直跟她走向以后的日子。她害怕了，打从那时起她会偶尔失眠，在焦虑，压抑，徘徊，失落，自责中开始逐渐品尝爱上爱情的刑罚。

　　（2）

　　凡是骗了领导才出来，他说家里有事，回去三天后就复工。后来在上海一呆就是一周，回去被罚检查，还扣了工资，这是后话。

　　现在，凡看见了咪咪，脸上掩不住的高兴。咪咪不是刁钻蛮横的女生，电话里情急骂了他，现在见他风风火火地赶来，咪咪心里很是感动。她笑呵呵地迎上去，象以前一样的亲密。早就听说许多男生见女朋友怀孕了就把人家甩了，逃避责任。看看凡，一个月前，自己还和他分手，伤透了他的心呢，他都不记恨。我就知道他最爱我了，可惜。。。。。。可惜，想到这咪咪觉得有点甜，但更多的是酸楚，替凡也替自己感到难过。凡越好，咪咪越感觉痛苦，因为她还会伤害他，不伤害他就得勉强自己。。。。。。想着，咪咪的心里，犹如芒针乱刺一般。

　　到了旅馆，凡忙不跌地铺好了床，帮咪咪脱掉外衣，抱着她亲了亲，然后摸着她的肚子说，如果是个女儿就生下来吧，一定象你一样水灵。

　　早点睡吧，别累着。咪咪嗔怪地看着他转过话头说：“我要疼死了怎么办？打胎真的好疼的”说着她也真的有点害怕起来，毕竟是头一次啊。

　　凡说 “咱搞无痛的。”

　　“很贵吧？”

　　“这你别管了，否则，我来干什么呀，我怎么能让我的宝贝受苦呢？”

　　咪咪心里暖暖的，有了宝宝就特别的嗜睡，她抱着凡，象抱者个绒毛玩具熊，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凡偷偷地看了咪咪的手机，知道何天依然和咪咪在交往，也看的出他们还是陌生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过了好久，才睡着。

　　（3）

　　第二天，咪咪在手术室外面的等待室里张开眼睛，觉得小腹隐隐地疼着。低头发现自己的下身光着，盖了条白毛巾。她赶快把底裤从躺椅的扶手上拿过来，穿上，垫好卫生巾，然后再套上外裤。空调开的很温暖，咪咪边穿边想，这是怎么回事？哦，想起来了，早上凡带我来做无痛人流的。渐渐地她想起所有的过程，先是医生叫她进去，在此之前她已经看到几个女人进去了，然后也看到有人光着屁股，被护士扶出来。

　　进去之后，就按照医生的指示躺好，分开腿。自己整天弄小白鼠，今天轮到自己要象一只小老鼠一样，要被别人动刀子了。那时，咪咪一点也不害怕，因为知道是上麻药的，甚至还觉得有趣和新鲜。不过她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未婚先孕不是什么光彩事。医生的态度到是出奇的好，咪咪早就听说了今非昔比，现在医生希望你来做，你来了，她的荷包也就鼓了。市场经济就是好啊，哪怕你心里鄙视我，但是表面还的把我当皇帝，不，不，因该是上帝，消费者是上帝嘛。只要不说出来，那就是等于不存在。咪咪在乱想，医生开始给她打麻醉剂，边打还边说，这个小，这个小，才读高中吧？咪咪嘿嘿乐说，我都读研了，25岁。

　　医生的话咪咪并不感到意外，那时她还不常熬夜，皮肤天生的好，五官也是小孩样的小巧玲珑，何天看她照片第一句话就是，你有25了？不象啊！到后来，杰也恭维地说过她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样子，那时她已经开始了昼伏夜出的堕落生活了。

　　之后，医生还说什么，咪咪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再后来，咪咪就发现她已经躺回了等待室了。也就是说，手术结束，宝宝没了。

　　一阵腹痛传来，咪咪感觉后背盗汗，心烦意乱起来。赶快收拾一下，刚要出等待室，医生出来叫住了她，交代了几句，才放她走。

　　凡早在门外等侯多时了，手里拿着刚去买来的牛肉干，那是咪咪很爱吃的零食。在等待咪咪手术的时候，凡仔细地看了贴在医院走廊墙上的关于照顾人流妇女在生理和心理上该注意的地方，当他看见说由于激素水平的变化，会导致术后情绪不稳定，容易发脾气时，就悄悄地想，我可要当心点，别让她上火了。

　　（4）

　　一路无语，咪咪铁青着脸，对凡的关心询问，不理不睬，凡只好陪着笑脸，把牛肉干递上，咪咪一把推开他的手，低着头，撅着嘴，越走越快最后健步如飞。凡被咪咪的举动搞糊涂了，这，这那里象刚从手术台下来的人啊？“哎，等等，我说等等宝贝”，凡左手提着咪咪的手提包，右手拎着1瓶三得利乌龙茶和两大包牛肉干，敞开着大衣在后面连蹦带跳地追赶。

　　一回到旅店，没坐稳呢，咪咪就开始对凡大发雷霆：

　　“医生说我得了宫颈炎，我才告别处女一个多月，肯定是你惹的祸，是你不干净，不干净的是你！” 咪咪柳眉倒竖着，涨红了脸。

　　“你，你害我得病，害我打胎，你为什么不带套？为什么？”憋了许久，终于，咪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还边猪头，禽兽，死人的乱骂。

　　面对大发脾气的咪咪，凡一个劲是是是的点头哈腰，咪咪操起手边的枕头就向凡的头上砸，凡边躲边喊 “宝贝当心打痛了手，你打我也没用啊，不如，你喝点热水，我给你去买点补品。。。” 说完，凡一把抓起了钱包，逃出门去。咪咪呜呜着地把枕头狠狠地朝他的后背扔将过去，乓，一声，门关上了，贴着门，枕头滑落到了地上。

　　一会，咪咪也不哭了，擦了擦泪，撕开了一包牛肉干，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咪咪心想，好象也不能怪他，他也没经验，再说当时为了省钱，那个小旅馆是不太干净的，当时也怪我勾引他，他怎么有时间去买套子呢？他那时喝的稀里糊涂，心情又不好，根本不会顾及呀。

　　半小时后凡回来了，手里拿了了几盒“红桃k“ 和一袋子富士苹果，咪咪见状，扑哧笑了，说，你当我做月子那？凡见咪咪情绪稳定了一些，挺高兴的说 “小产和做月子差不多的，你本来体质就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多吃点啊，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这几天你先躺着别多走动，过几天我们出去上馆子吃去。”

　　“恩，中午就盒饭吧”咪咪不再说什么了，打开了电视看起来。

　　（5）

　　三天过去了，何天一直没给咪咪消息，咪咪想他一定是因为凡来上海陪她打胎而生气了，咪咪又想，我正受罪呢，你凭什么生气？赌气地，咪咪把手机干脆给关了。虽说如此，心里总是不太痛快，她恋着何天，他们总是在短信里吵架，争论，这似乎听来荒唐，但确是事实，也更让咪咪确定自己是恋着他的。

　　凡在这三天里竭尽全力的照顾咪咪，连内裤都给她洗了。每天变着法的买来饭菜零食，就差没喂给她吃。以后谁做了他老婆可真享福，看者凡勤快的样子，咪咪暗暗地想着，心理一阵堵得慌，那意思就是不能让别的女人消受了他去。

　　第四天，凡让咪咪下床走动了，咪咪早闷坏了，就要去钱柜唱歌，凡二话没说，一个电话把强生出租叫到了旅馆门口，牵着咪咪的手出了门。3个小时花掉了600元（2003年的钱柜可真够贵的）。

　　第五天中午，咪咪睡醒了张开眼说想吃香辣蟹了，凡马上带她下楼，拦了辆出租，拉到了离旅馆不到1公里处的饭店门口。两个人吃掉了250元，特别难吃，吃完后出来，咪咪唧唧歪歪了一路，说凡是个250，凡也不争辩，一个尽的陪笑脸，又说，晚上我们去吃火锅吧。“好啊”咪咪用力的回答，似乎她所有的兴趣都在吃喝玩乐上一样，“ 明天晚上我们去打台球，后天去泡吧！”她又补充道。

　　“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听你的。“ 凡说着伸手搂了搂自己依然心爱的女人。

　　咪咪憋着气，想着办法的让自己在吃喝玩乐中忘却那个没见过面的小冤家何天，凡成了无辜的牺牲品，兜里的钱就象流水一样陪葬。他的工资才1500元一个月，这几天下来早花完了一个月的工资了。

　　吃是吃，喝是喝，玩是玩，爱还是爱。

对咪咪这种女人来说，再努力，他们也无法混为一体，更别说用前三者来替代最后的。到了第七天晚上她实在忍不住了，开了手机。一条消息传来：“有空上网，在窝里有话对你说，何天”

　　当时，咪咪正无精打彩地想和凡说要去番愚路的上海影城看电影呢，看到这句话，就猛地跳下床，拿起钱包，兴冲冲地说要去上网，凡说我陪你去吧。咪咪一摆手，连蹦带跳，蹬蹬蹬，头也不回地走了。

　　凡坐在床边，诧异地看着她的背影，拿起她忘在床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放下，头，慢慢地垂了下去，再下去，他使劲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终于，一滴又一滴的泪落了下来。

　　在网吧，咪咪打开她和何天共同的信箱，看到了何天的留言，咪咪看了三遍最近的那封，然后十分激动里回了信在窝里说一切都好，恢复很快，不必担心等等。突然她想起，手机还在旅馆呢，虽然凡知道她和何天还有联系，但是，让他直接看到手机留言，总不太好吧？

　　回到旅馆，咪咪看到凡躺在床上呈个大字，电视机开者，但是凡的眼睛却看着天花板，目光呆滞。

　　见状，咪咪心里紧了一下。何天的一个留言让她舒畅了不少，现在看到凡这样子，她猜到凡是看过她的手机了。暂时忘了自己，她开始心疼起他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咪咪只能脱了鞋爬到凡身边说：“兔兔，我知道你对我很好，这些天，我要什么，你给什么，花了你近两个月的工资，我。。。。以后，以后，谁要是做了你的老婆，一定会很幸福的。“

　　“你，还是要和我分手，是吧？“

　　“恩。我想，你会找到真爱你的人，你要象对我那样对她好。“

　　“不会了，永远不会了，也就是你吧，我在也不会那样的去爱一个人了！” 凡冷笑着，感觉此刻嘴角有着难掩的腥甜，那是他自己的血，从心里的一条裂缝里涌上来的。

　　第八天早上，咪咪醒来发现凡已经赶早上的火车走了。满屋都是好吃的，咪咪收拾了一下，扔掉了点纯水后还足足有两马甲袋，拎在手里有点重，不过还可以承受。让她觉得难以承受的是凡留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宝贝，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你忘不了冷，他曾给你的灵犀，也许，我此生都无法给你。但是，我爱你，现在依然深深的爱你。我想了一夜，现在只想告诉你，如果哪天你想回头，随时可以回到我身边，我在原地等你。凡。“看着凡不太漂亮的字，咪咪哇的一下，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