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让我们一起回到2002年的11月吧。

　　凡在上海复旦做完课题，要回母校答辩，拿硕士毕业证书。然后按照留校任教的合同，到大连分校去报道。离开上海的那夜，咪咪说会等他早日回来。

　　于是，凡在火车上发誓哪怕讨饭，也要在半年内回到心爱的女孩身边。

　　“现在为了那个该死的留校任教的合同，我不得不回大连报道，但是，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胡汉三会回来的，上海等我，亲爱的等我。”火车在飞驰，窗外暮色苍茫，凡默默地翻动着嘴唇，内内心一片炙热，他两只漂亮的豹子眼望定远方，闪烁着幸福又坚定的光芒。

　　离开上海3个月后。咪咪网恋了，她没见过那个网友何天，那时还算不上蓝颜知己，但是咪咪觉得在他身上能找到冷的感觉，冷的影子，冷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他是咪咪青春破碎的美梦，咪咪要继续她的梦，她十分的怀旧，总希望什么都别变，别走开，别......可是，生活，生活始终在地球的公转自转中沧海桑田。

　　凡掏出了一个男人能给女友所有的好，可是咪咪就是无法在他身上延续对冷的爱之梦，凡无法让她充分燃烧，也无法拯救她失落的灵魂。当在QQ上遇到那个网友何天时，咪咪觉得她平静的心湖又开始波涛暗涌了，她不管不顾地投入了进去------网恋猛如虎啊。

　　咪咪不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但她不成熟，面对爱情，她感性的毫无理智。

　　建立恋爱关系以来，第一次，她在电话里对凡提出了分手。

　　凡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爱人，他觉得咪咪只是不懂事，也可能是对冷余情未了。那时，凡深深的爱着咪咪，深到可以忘记自己的程度。他拼命的为咪咪开脱，觉得她思想上的背叛是可以原谅的，甚至这从另一方面证明了咪咪是痴情的，一旦爱上了个人，就是刻骨铭心。

　　凡想，只要我能替代冷在她心里的地位，那么我就会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他颓然地坐在电话旁想着，冷已经是过去式了，那个什么狗屁何天，他们又没见过面，聊天能聊出爱情吗？

　　狗屁！全是狗屁！凡骂骂咧咧地，一边为咪咪开脱，一边安慰着自己。他拿起电话，决定放寒假不回家陪父母了，他要去上海看咪咪，让她醒醒，我才是最爱她的人，我才是！凡是个孝子，但面对爱情，他也顾不上了那么多了。

　　（2）

　　凡回上海是2003年的2月13号。咪咪去火车站接他。在月台等待火车的时候咪咪心里乱极了，她下定了决心要和他分手，可是该如何面对他呢，电话里什么都好说，面对面的，真的很残忍。对于这段关系的开始是欺骗，结束是背叛，自己真的是问心有愧啊。

　　终于，火车进站了，凡满眼疲惫地背着行李包下了车，她迎了上去，两个人手拉手出了站。一路上咪咪心中五味杂陈，无所适从。

　　一进旅馆，凡就紧紧的抱住了她：“别离开我宝贝！”

　　凡的反应咪咪并不意外，她习惯性的也抱住了凡，说：“凡，我。。。”

　　话没出口，嘴已经被封住了。

　　凡狠狠地吻了她，咪咪有点透不过气来了，凡放开了她，一双帅气的大眼睛盯住了她“为什么呀？你不是说爱我的吗？我知道你忘不了冷，可他不是冷，不是啊！”

　　咪咪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个人相距半米，沉默了五分钟，咪咪抬头说：“我骗你的，你从没给我过冷曾给我的感觉，但是他可以，何天可以。”

　　那一刻，咪咪看见凡的眼睛红了，他为了省钱，做的是硬坐，本来因为连夜做车黑了的眼圈就越发的深陷。使得那双泛潮的大眼睛我见犹怜。咪咪不忍心再伤害他了，眼前这个脸上写满憔悴，失神望住她的大男生，是她第一个恋人，所谓的初恋啊，也是她此生第一个说要分手的男人。在此之前，咪咪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面，从来没有。咪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只能走上前去说：“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凡一把抓住了她，说，别走，你走了就再不会回来了是不是，别走宝贝，再陪陪我把，也许，以后没有机会了。

　　咪咪哭了，她留了下来。那一夜，凡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咪咪躺在他身边，听他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第一次，咪咪感到了什么是残忍，什么是无奈，什么是心碎，爱这伤人的东西，什么又是什么！

　　那夜，谁也没睡好，但由于酒精的作用，凡最后还是睡着了.睡梦中他仍旧死死地拉这咪咪的手，象拉了根救命稻草，咪咪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又小又脏的旅馆的天花板，彻夜无眠。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觉得愧对凡的真心，愧对爱情的诚实，愧对自己良心的坦荡，她想了半天，觉得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那难受的心好过一点点。

　　凡醒了，一张开眼看见咪咪躺在身旁就翻身抱住她说“在我身边就好，你在我身边就好，我们不分手，说好不分手的，宝贝。“

　　“凡，你别这样.......“

　　凡看了看咪咪翻身躺下说：

　　“宝贝，你听我说，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建立恋人关系的吗？那是2001年1月29号，我们在你家附近的公园里坐了一下午，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好高兴。你还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第二次约会的吗？你那么笨一定忘了，我记得的，是一个半星期以后，你要去看世纪公园的花展，我们一起去的，你还记得吗？我们在那棵树下埋下一只小风筝，你说等我毕业去大连工作半年再回上海后去挖出来的，那天也是星期天。第三次约会，我吻了你，那可是我们的初吻啊，你怎么闭着眼睛不看我呢？那天，我把手割破了，流了好多血，你也不安慰我，还说我笨。第四次约会还是我好说歹说才把你约出来的，那时，你总是不太愿意见我。我们去香港名店街逛，后来你看中了Esprit的一件羊毛衫，我就替你买下来了，虽然那时我没工作，但是打折了也不贵，你还和我客气不让我付钱。第五次约会是你约我的，你给我买了条班尼路的中裤，你说便宜，天热了学生穿挺好的，让我别老是穿的象个老男人....第六次....“凡平躺在咪咪身边喋喋不休，目光游离在天花板上，时而陶醉，时而绝望.....咪咪看了他一眼就不再敢看第二眼，她慢慢地闭上一夜不眠疲惫的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慢慢的溢了出来，沾湿了长长的睫毛。

　　凡没有停下，他完全投入到自己的回忆中去了“你还记得我们一共接了几次吻吗？到我离开上海为止135次！

　　“凡......我......”

　　凡打断了咪咪的话头继续他的述说：“你说过的，初夜要给自己的丈夫的，因为他会陪你走一辈子。你是个好姑娘，我答应过你，等你嫁给我的那晚我要在床的的周围点上一圈香水蜡烛，就是你最喜欢的小青苹果。。。。。“

　　凡停了一停，然后，又如数家珍般的开始了：“你知道吗？每次约会完和你分开我都好难过，一等就要一个星期，你总是不想见我，我总是迫不及待的要见你，我以为只要时间足够，你会把冷忘记，会爱上我的......“

　　“凡凡，求你别说了......“咪咪闭着眼，低声恳求。

　　“宝贝，你让我说完吧，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凡象个死人一样平躺在床上，两眼大睁，眼里布满血丝`，嘴唇干裂了，微微有点出血。只有那只修长的大手依然紧紧地握着咪咪白白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一动不动，咪咪感到他的胸膛搏动有力。

　　他还如此年轻，莫明奇妙地，咪咪悲伤的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

　　“凡，我把自己给你吧，我们两清了。” 张开了泪痕未干的双眼咪咪看着他憔悴的侧面提出要求。

　　凡转过发呆的眸子，涣散的目光慢慢聚拢在咪咪的脸上。

　　“你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咪咪有点不懂凡的目光，似乎她是个陌生人，那目光里有一种渴望，迷惑，哀伤，甚至邪恶的仇恨。

　　“你，不怕疼了？“

　　“疼不死的“

　　“你，不要小蜡烛了？“

　　“不要。“

　　“你不怕你以后的丈夫，嫌弃你吗？“

　　“那就让他去死。“

　　“你要和我分手，又要把初夜给我，这算什么？我算什么？我要的难道是这个吗？！“凡突然提高了声调。“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和你分手，我要等到娶你的那天，为什么呀？宝贝你为什么不再给我一点时间和机会了呢？”凡突然从床上撑起了上半身，俯视着咪咪，目光如炬。

　　“对不起凡，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咪咪侧过脸，避开了他的眼光，幽幽地说着。又一次，她品尝了残忍的味道, 不知道是对凡还是对自己。

　　凡重重地倒回了床上“原来我只能得到你的人，你从来没爱过我，一点点都没有，是吗？“这个大男生的眼睛湿润了。

　　“凡凡，你是我的初恋，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什么都知道，你就让我对自己有个交代吧。本来我就该是你的，也许以后我爱的男人并不怎么爱我，我情愿把自己给你。“

　　第一次，咪咪主动攻击了凡。他们吻的很绵长，似乎一松开，就再也不存在，爱和吻全部都成了历史。一个吻没完，咪咪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有的麝香味，在床上凡是无法抵抗咪咪，无法抵抗这个让他幻想了整个大学时代的肉体的。她是如此的娇美玲珑，以至每次约会都让他倍受煎熬。凡曾幻想过无数次和咪咪的第一次，它们或浪漫温馨，或狂野奔放。有可爱的蜡烛，有华美的婚床，咪咪美目含情，艳如春花，他们是如此幸福，在他进入她之后，此生就永远，永远不会分开了。

　　就是想破脑袋，他也不会想到是今天，是在这酒气熏人，又破又乱又小的垃圾旅馆里，而且两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憔悴，涂上了泪水，接吻时，泪滴落入口中的咸涩滋味还在口中弥漫。

　　 难道合二为一之后就是永远的分开？ 分开成陌路，不要。。。凡的脑袋里拼命抗拒，身体却在沸腾，咪咪在他身下，眼一闭，心一横，迎了上去。

　　（3）

　　须臾，凡觉得后背一阵阵刺痛，他望着咪咪扭曲的脸 脑袋里一片空白，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他疼醒了也吓醒了，看着咪咪痛苦的表情瘫了下来。

　　旅馆里忽然沉默了。许久，咪咪长叹了一声看着凡。他有些惊慌，说这可怎么办，你还疼吗？咪咪笑笑摇摇头，其实还是很痛，但似乎她心理又觉得轻松，象是完成了件什么大事，想了好久都不敢去做的事，现在完成了，突然人也就空了。看着咪咪苦涩古怪的笑容，凡的心里越发的难受。因该说现在咪咪已经完全属于他了，但当他离开上海之后，她又会是谁的呢？不管是谁的，都不再是他的了。凡看着咪咪说：“我真想掐死你！” 咪咪耳充不闻，似乎，她还没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中回过神来。

　　忽然，凡似乎想到了什么就起身穿上衣服看着发呆的咪咪说一句我出去一下，摔门走了。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凡回来了，手里拿了一支红玫瑰，三瓶水，面包，罐头鱼，水晶肉和一盒药。

　　突然他象孩子一样笑着跪在床前对咪咪说：“大懒猪，起来了。今天是情人节，吃点东西，我们出去走走吧。这花送给你！“

　　咪咪看着他的娃娃脸，鼻子一酸，又要哭，凡赶紧逗她说，别哭，别哭，你哭了就不好看了，大嘴一咧象个蛤蟆一样，没人要你了！

　　咪咪闻言突然掘起嘴说 “没人要就没人要，你送我花干什么？反正我是不要你的。”

　　凡的笑容僵了一下，接着低声说：“拿着吧，算我贱，以后也许你没这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