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宝宝回到家里，天已大黑。而家里竟只有静静和阿姨在忙碌，王阿姨一看她回来了，样子很疲累，头发也被风吹乱，甚至有点狼狈，忙把她拉沙发上：“我的孩子，你这是去哪里了？手这么凉？快，静静，煮点红糖姜汤！再病了我可交代不了，这怎么好？”她絮絮叨叨去看幽函的鲫鱼汤，“哎，我这脑子，忙得我什么似的，宝宝，你嫂子生了，大胖小子！等会儿我送汤去，你多喝汤，多休息！”宝宝感觉天玄地转，像被打了一闷棍似的。一下躺在沙发靠垫上动不了，孩子，他的孩子。虽然早知道有这天，可自己还是半天缓不过来。原来心力交瘁是这样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所缓解。连衣服都没整理，竟沉沉睡去。

　　等一睁眼已是早上，对了，去医院。“慢点！宝宝！”静静喊道，总是风风火火的。她在病房门口，看他抱着熟睡的儿子。喜欢得不舍得放下，她的酸楚一下涌上心头。不自觉扶住身边的墙，凉意透过手指渗入心底。“宝宝，你来了！”“哥，这是我侄子吧！”“你当姑姑了，小妹，你嫂子还没醒，别担心。”她心里冷笑，自己从来没关心过杜幽函。“来，我抱抱他。”小心翼翼接过小孩，仔细打量着他。刚出生的孩子真丑，又扁又不成形的小脑袋，红得发紫的皮肤，小肉眼泡。简直吓了她一跳，和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和他父亲一点都不像。可能她抱得生硬，孩子哇哇哭了，新请的月嫂阿姨忙抱过来，“没事，姑姑还年纪小，以后会好。”天旗满眼笑意，“儿子，看姑姑多疼爱你！”她心里说不出的心烦，默默走了出去。

　　爸妈整整守了幽函一夜，即使住最豪华的病房套间，掩盖不了他们的疲惫。妈妈在幽函身边握着她的手，不断用棉签沾水帮她擦嘴唇。如此大的手术如果她亲生母亲在，一定心疼。她脸色惨白，既使有止痛泵，迷糊中一直叫痛，妈妈不住流泪。爸爸则在套间里踱步，作为公爹他不方便照顾，可他也有自己的女儿。妻子本来身体不好，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为她们准备最好物质条件。“爸，你休息一会儿吧，有我呢！”宝宝进来，她去看了幽函，吓一跳，这还是那个自己讨厌的女人吗？她才一天没见，怎么这么可怜？生孩子真能把人折磨成这样？她没见她前，还在心里骂她，可现在她完全忘了自己恨她，甚至帮妈妈照顾她，按摩腿，甚至擦洗。不论如何，她冒生命危险生下他的儿子。她不喜欢趁人之危，幽函好久才清醒，“宝宝？”她不敢相信她如此耐心地照顾自己，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 。“为了生他的孩子值吗？”宝宝终于问出了心底的话。幽函淡然一笑，“亲爱的，你醒了！来，看看我们的儿子！”她看着自己这么长时间辛苦才生下的儿子，她喜极而泣。泪水不自觉落下。

　　因为考虑到幽函出血量大，半个月才出院，妈妈想各种方法为她调理身体。宝宝倒清闲许多，出院后她心烦的事接踵而至。以前她是家里的中心，现在全家人都围着这个孩子和幽函。自己免不了也帮忙，孩子总不分时间大哭，有吋自己半夜写作刚睡着，被大哭吵醒，简直要崩溃。白天也补不了觉，她拼命扯自己头发，该哭的是自己吧。她给孩子买各种名牌用品，不怕花钱，就怕麻烦。对于孩子的名字，幽函谦虚想请爸妈起。“那让孩子爷爷起吧！”宝宝懒懒地说。“我查过了许多典籍，叫琮瑞怎么样？”“好，爸起得不错，祥瑞又富贵，可以呀，老爸！”宝宝说到。

　　幽函整日没精打采的，还经常望一个地方发呆。经常骂天旗，无故哭泣。月嫂阿姨和妈妈发现她不对，这典型的产后抑郁症，宝宝总不以为然，其实宝宝哪里理解初为人母的幽函，她肚子上刀口还未愈合，开奶的疼让她生不如死，琮瑞吃奶力气大，奶不够吃又发脾气哭闹。夜里三小时吃次奶，睡眠简直被分成无数段，天旗睡得像猪一样，只有自己和阿姨承受这种折磨。妈妈会想办法缓解这种情况，把孩子晚上抱到自己卧室，和爸爸哄他睡，让儿媳休息好。“我们多付出点，年轻人睡眠多可以理解！”爸爸感动于妻子的付出。“没问题，你多睡，我抱着就行。宝宝小时候记得吗？你的奶也不够吃，我经常三，四点起来热牛奶，那时哪有奶粉？我热好了，她也睡了。时间过得真快！”孩子睡了老两口闲话曾经。妈妈发现爸爸不但头发白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她看着他深情地笑了，即使岁数大了，他也是自己不悔的选择，纵然青丝染成雪，不负与君到自首。他的担当一如当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