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就是唠些家常,同她道院中的花又枯了几朵、许姨又学会了什么新菜罢。
他飘飘洒洒写了许多,全篇无半分华丽词藻,只有对她难控的思念。
那一刻,他倒不像个文者,只是个盼妻归的好郎婿罢。
待到信件的最末,他才垂眸颤抖着手写下自己内心最深处的话语——
「战场上刀剑无眼,此去你千万要注意安全。」
他吸了吸鼻子,将信折好,出门唤来车夫,嘱咐他定要亲手将这信送到林妙菱的手上,回来重重有赏。
那车夫将头点的宛若拨浪鼓般,只是连连应着好,便驾车而去。
顾楠关了大门往回走时恰逢在院中瞧景儿的林忱,打起精神来笑了声,道:“哟,药罐子何时敢这么吹风了?你这般莫不是想再在床上躺个几月。”
林忱撇撇嘴,倒是没有与他打趣的心,只是道:“瞧着此处景好,再者,哪有人日日待在屋内的,那不得闷坏了。”
“成。”顾楠眼中含笑,“那你为何要在萧墙外看?明明屋内的景更为好看。”
“这样离阿菱更近些。”他忽的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楠眼中的笑意刹那间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冷的点头,道:“我知晓了。”
这脸变得实在是快,搞得刚准备来送外袍给林忱的婢女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吓得止在了原地。
林忱却只是微笑地走到了她的前方,接过了她手中的外袍,轻声道了句“谢谢”。
“回屋吧。”顾楠冲他道,“一会若是冻出个好歹来该怎么办,你务必给我健健康康地等到阿菱凯旋。”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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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兵都被林将军带走了,剩下的这半兵不过一千,而敌国却是出了名的强大,霸道蛮横、掠夺四周小国并一齐吞并,此去她当真不敢保证能赢的胜算。
就算是赌上这条命,她林妙菱定是要护好国家的子民!
这半月几乎都是在不眠不休地赶路,整支队伍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不少,士气被消磨大半。
“吁——”最前头的林妙菱长呵一声,令马儿停下,“所有人在此处停留休整!”
休息时余,她便掏出从家中带的纸笔来,躲在草垛旁写着。
上面记了每天的日期,不长,但全。
「估摸着明日便可到达前线,顾楠哥,你定要保重身体;记得督促我哥吃药,他这人不听话的很。
你就只等待我归来的好消息罢!」
她收了纸笔,吃了些吃食后便靠在草垛旁闭眼小憩,可耳旁却传来士兵的议论声。
“这睦凛莫非是一个像样的领兵将军都寻不出了?怎的让一个还未及笄的女郎来,当真是想灭国不成?”
另一道声音带些急促与严肃:“将军之女,不可多言!”
这声过后,他们议论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却依旧没停,窸窸窣窣的扰人耳根。
林妙菱只是一咂舌,蹙了蹙眉,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啧,想回家。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