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原创】Magician『友情向/成长向』『玖』★开庭审判的那一天，东京开始下雪。★青子感觉自己的指尖冻得有些麻木。她拢起掌心，靠近唇边哈了口气，轻轻搓揉着，好让冻结了的血液再次流动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氤氲成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之后迅速消逝。窗外是银装素裹的世界——雪花在空中簇成一连片，铺天盖地地遮挡着她的视线。★青子想起去年的冬天也是这样冷。但是那时候的她会拉着快斗冲出温暖的室内，不顾脸颊被冰冷的北风刺得通红，埋在积雪下的脚尖冻到失去知觉——在雪地里捏拢一个个雪球，嘻嘻哈哈地向对方掷去，在羽绒服上留下一团团融化后的圆形水渍。★她交叉十指，紧握成拳，仿佛这样就能把手心中的温暖留住。★“快斗。”她垂下眼帘，呢喃着竹马的名字，好似一位脱离尘世的修女正将虔诚的祈祷递送到她的上帝面前。★中森银三的汽车已经停在楼下，嘀嘀地鸣了两声喇叭。爸爸一定等急了。★青子试着挪动自己僵硬的双腿——很快她找回了刚刚流失的力气，飞快地冲下楼梯。★开往法院的路上，中森父女全程不发一言，这几乎是从未有过的状况。青子只是一昧地望着车窗外——直至灰白色调的景色在她眼中模糊成一团残影。★关于基德逍遥法外十九年后终于落网的新闻早已在日本全境掀起滔天巨浪。纵使天气恶劣，法院外还是围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是焦急而兴奋的媒体记者，有些是基德的粉丝——他们静静站在飞扬的大雪中，手中高举着写着支持基德的告示牌，坚定地凝视着法院的大门。青子默默从他们当中挤过。★法院的台阶竟然这么高。青子吃力地撑着伞，重复着双脚交替向上的动作。法院的设计是辉煌而宏大的，色调是明亮的橙色。青子站在这样一片温暖的光华中，却感到刺骨的冷意渗入骨髓，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中森在旁听席上为她挑了一个前排的座位，离被告席只有咫尺之遥。他无言地望着青子，伸出属于父亲的宽阔大手，握住女儿的肩头——然后放开。★青子知道爸爸一会要作为证人出席，于是抬头给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原本空荡荡的大厅渐渐被攒动的人头填满。感觉到木质长椅的微微颤动——有人在自己身边落座。她扭头探去——一张与快斗极其神似的脸庞让她瞬间恍了恍神。★“……工藤侦探。”青子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压抑下内心的小小惆怅，她向他轻轻点了点头。★“中森小姐叫我工藤就可以了。”工藤新一回报以礼貌的微笑。

★椅子的颤动并没有停止。白马探在她另一侧坐下，服部平次和一位梳着马尾辫、扎着柠檬色发带的女孩紧接着在工藤身侧落座。★“中森小姐，介绍一下，这个是跟我一起长大的笨女人远山和叶，因为她吵着要来看庭审，所以我才把她带来了。”服部微微前倾身子，隔着一个工藤对青子介绍道。★“喂，这位是中森青子小姐，智能系罪犯搜查科的中森警部的女儿，怪盗……黑羽快斗的青梅竹马。”服部转过身漫不经心地看向和叶，向青子的方向反翘起大拇指。★和叶给了服部一个没好气的白眼。★“远山小姐，你好。”青子扭头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目测了一下两人的距离是握不了手了——又静静恢复了原来的坐姿，出神地凝视着面前的被告席。★“啊，中森小姐你好。”和叶也明白这样的情景下，中森青子怕是不会有心思结交什么新朋友了。她观察了一会青子的侧脸——服部已经告诉过她这个女孩长得很像毛利兰，但她同样也没料想到会相似到近乎一模一样的地步。★对了，小兰……和叶四下望了望，凑到服部耳边：“小兰呢？她怎么没来？我以为工藤一定会带着她的。”★“工藤那家伙……估计还没跟人家解释清楚来着。”说着略带鄙视地瞥了当事人一眼，嘟哝道：“别扭。”★“什么解释清楚？”和叶好奇地抬了抬眉。★觉察到工藤扫过来的半月眼，服部慌忙打起了哈哈：“没什么没什么……”★“什么啊笨蛋平次，又在糊弄我了！”★“我说你这女人就不能闭嘴吗？早知道就不带你过来了！”★青子被两人弄出的响动吸引过去。工藤泰然自若地端坐在那，一副已经习以为常的表情。★只有自己经历过这样打打闹闹的人才会明白这是青梅竹马间独特的情感交流方式。★看着这样的他们……★“就好像看见了昔日的自己，对吗？”★青子猛地回过神，这个熟悉的声音是——★“红子同学？！”她讶异地望着不知何时站在他们面前的一身酒红色羊毛长裙的高挑少女。紧身的长裙包裹住她姣好的身材。一如既往骄傲地微微抬起下颌，嘴角挂着能蛊惑众生的完美笑容，周身散发着不符合年龄的神秘而魅惑的气息。★所有人抬起头来打量着这张陌生的面孔。红子带着些许傲慢扫视了他们一圈，在白马身边优雅地坐下。白马的脸立刻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不自觉地偷偷瞄去。★“这位是……是……”看到眼前貌若天仙的少女，服部说话也结巴起来，只是有黝黑的皮肤作为掩护，察觉不出他脸颊的发烫。和叶不满地瞪着竹马：“一看到美女，魂都被勾走了。”

★“这是我和快斗的同班同学，小泉红子。”出于礼貌，青子还是将红子介绍给了大家。原来，自己这么久以来一直被快斗蒙在鼓里的秘密，他却告诉了其他女生吗？★青子知道现在不是想这种问题的时候，却抑制不住渐渐弥漫上喉咙的酸涩。“红子同学……也知道吗？”★“这位小泉小姐也知道关于黑羽快斗的事吗？”工藤诧异道。从看到红子的第一眼起，他就察觉到了某些异常。诚然，这个女孩确实非常漂亮，甚至美得有些不真实——但是，她刚刚让他的内心升腾起一阵不可控的占有欲，萌生出一股想抛弃所有、把全部的自己献给她的冲动。★这无论如何都是不应该的。他的心房早已被另一个女孩的身影占据得满满当当。工藤还是对自己的专一很有自信的——然而这个小泉红子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可恶……工藤向后仰起头，死死盯着红子毫无瑕疵的脸庞。这个女孩绝对不简单，这是作为侦探敏锐的直觉。他了解白马和服部，他们都绝不是喜好美色之人，可现在却被迷得神魂颠倒，就连一向冷静自持的自己都差点沦陷。是用了幻术或者催眠术之类的把戏吗……★看着看着，他突然感到一股朦朦胧胧的熟悉感。我以前……是不是见过她？★工藤眼神一凛。他相信自己超乎常人的记忆力和辨识力，不会记错的。但是这一次的回忆却很奇怪，模糊得像是被人刻意抹去过。他蹙着眉努力地在脑海里翻腾——★“因为我是魔法师啊。”红子面带不变的笑容，开玩笑似地回应。★工藤脑中的弦倏地绷紧，电光火石间闪过一截片段——★那在他还是江户川柯南时的回忆。★一沓漫画书，一个分外真实的梦境。裹着灰色长袍的美丽女魔法师，悬浮在空中的浅蓝色水晶球。预言，青蛙、老虎和秃鹫。★她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以预言师的身份！★工藤吃惊得无以复加。他一直以来以为那个梦只不过是他看久了漫画书造成的，她莫名其妙的出现也只不过是他潜意识中的一个映像。★然而这个人的的确确存在，活生生地坐在他的视野中，以怪盗基德和中森青子的同学的身份。认识之人的认识之人。★她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进入他人的梦境之中吗？还是——★纷乱的思绪被身边人突如其来的胳膊肘戳断。服部坏笑着凑近他的耳边：“那个小泉的确很漂亮吧？连你也看入神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工藤嘴角抽搐着冲服部的头顶就是一掌，却被对方敏捷地闪过：“你就不怕我告诉小兰？”★“呵，呵呵。”工藤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决定不再理会身边笑得贼兮兮的损友。

★大厅内原本一直嗡嗡作响的交头接耳声突然停止。★审判长端坐在令人仰视的审判席上，书记员、公诉人、辩护人、诉讼代理人在两侧一字排开，手头整理着各类资料。★“开始了。”工藤轻叹一声。★“关于怪盗基德案……法庭审理开始！”★快斗披着一件浅灰色的囚服背心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青子再也挪不开胶着在少年瘦削背影上的目光——他的头发一如既往乱蓬蓬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白。两个警察押送着他。快斗的脊背挺得笔直，像是在沉默中维护着他不可侵犯的尊严。★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手铐无精打采地吊在他纤细的双腕上。快斗的步履是轻快的，似乎只是像平常一样踏上教室的讲台，准备给同学们表演一场魔术秀。青子甚至看见他的唇角边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神明亮而澄澈，盈着十七八岁少年特有的精气神。★快斗目不斜视地走上被告席，只留给青子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其实看到她了，看到她殷切而炽热的目光一路追随着自己。但他刻意错开了它——兴许是不想以这幅姿态与她接触吧。身上的灰色背心和手铐给自己打上了属于罪犯的耻辱烙印，此时此刻狼狈的自己，他不想让青子看见。★对黑羽快斗正式提起公诉的是检察厅。盗窃罪，涉及金额巨大；袭警罪、毁坏公私财物罪、扰乱公共秩序罪、扰乱社会治安罪、非法拘禁罪、人身伤害罪……★青子听着这一长串罗列的罪名，不自觉弓紧了身子，搁在膝上的双手用力攥紧，直到指骨发白。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刀尖剜在柔软的心口，尖锐地痛。★快斗落网后她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之前陪伴在他身边的几周时光，青子也确实有为事情的严重性与日后的罪与罚深深忧虑过。然而快斗的笑容总能让她忘却现实的阴霾，安下心来——直到现在，那个会安慰她、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人不在了。★直到现在，中森青子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真的要失去他了。★她与被告席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隔开他们的却是一道不可蒯越的鸿沟。★她在这头，快斗在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