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一次邓子逸,是在他的葬礼上。…葬礼上。
他的遗像摆在大厅中央,来的人很多,我用尽了最后一丝勇气,选择正视那张遗像。
遗像上的面孔,还是那么好看,可那终究是虚的。
参加葬礼的整个过程,我甚至都没有见到邓子逸的父母。
也许以后在某个拐角处撞见,也是互相以陌生人的身份擦肩而过。
他们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和他们儿子之间有着一段怎样的故事。
这个世界,异常悲哀。
我到死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来参加邓子逸的葬礼。
我到那个时候才知道,那些锡纸,针管,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如果我当初不要求爱情颠沛流离,也许我和他之间就没有那么多的误会,他一定还活着。
李恬说得对,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死,不管他快不快乐,至少他还活着。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让我好好活着。
时间像一只无头苍蝇,时而回到从前,时而返回现在。
我从日本回来后,一直待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
林家伟带着曹欣母女离开了,他们怎么认识的,我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我喜欢一个人坐着,安安静静。
周仪拿着两张机票放在我面前:“沈念,去拉萨散散心吧。”
她说:“那儿需要指教,那帮孩子需要老师。”
她说:“过去这么久了,我也该开始我的生活了。”
我不知道那句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我和周仪,一直以来都很默契。
我不提李凡,她不提邓子逸,明明很清楚,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我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李凡了,他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无影无踪。
在去拉萨之前,我选择再去一次酒吧。
我在外面站了很久,却还是鼓不起勇气再进去一次,我真的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那个黄毛走出来,“沈念姐。”
他的称呼让我心酸,“进来坐坐吧。”
我屏住眼泪,点点头。
他有点不好意思,“沈念姐,这儿太乱了…也没啥可招待你的…”
我摇摇头,“我不是来做客的,我只是来看看…”
“这儿再也不是让他们吸毒的场所了,我正打算把这儿卖了,挣点钱谈个女朋友,多好?!”他说的特别轻松,“沈念姐,你有什么打算?”
我苦笑,“别叫姐了,我们都差不多年纪。”
“你是逸哥最喜欢的人,叫你沈念姐,是我把逸哥当兄弟。”
我时间摇头,又轻笑:“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别安慰我了。”
他说是真的,他从里面转了一圈,拿出来一块玉给我,“这块玉,是你的吧?”
我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廉价的玉,是我的。
“这是他最看重的东西,我是在清他的东西时发现的。”
我握着那块玉,笑不出,也哭不出。
这又不是什么新奇玩意,保留那么久,有用吗?
我还在回想着黄毛说的话:如果他不在乎你,是不会把这块玉当宝贝一样留着,更不会在临时间把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你的,纵使他有万般不是,现在也该原谅他了。
现在来说这个,时机不宜。
我不希望邓子逸能回答我,因为他说不爱我,我会难过,他说爱我,我想我会更难过。
现在我又希望他能说一次他爱我,哪怕生死两隔。
想起来,我才是那个何其自私的人。
我总以为,等我一觉醒来,等我回国,邓子逸就会出现在我旁边。
可现在,我才后知后觉,那个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意义了,可是种种原因,都在赶我向前走,寸步难行。
我把那块玉,挂在了脖子上,不图美观,只图纪念,这是我最后一丝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