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府,便是一番街景。
虽说此时飘着毛毛细雨,但也有百姓撑着伞在街上游走。
顾长山迟疑地踏出一步――是了,是有实感的。
一经如此,便撒起欢地跑起来。
“哈哈,这阴间总算还有人在!”
姑娘的衣摆被风撩起,秀发轻扬,手中的伞被冲撞到了地上,沾了些泥水。
“啊,姑娘,失礼了。”顾长山止住那野马脱缰似的速度,恭恭敬敬地捡起那纸伞,抖干净了泥水,低着头递回给那姑娘。
那姑娘明眸皓齿,像是给吓着了,又像是害羞,竟红了半边脸蛋儿,含羞带怯地应了声:“不妨事。”
“公子这般忙乱,可是有什么急事?”那姑娘壮着胆子,轻声问道。
顾长山想了想,展颜一笑:“嗯,是十万火急的事。”
“什么事?”那姑娘歪了歪头,像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一般。
“我要去寻我的心上人。”顾长山并不掩饰,大大方方地将心意袒露出来,一点不怕旁人多舌。
藏着掖着总是莽乱,结局也不甚人意。倒不如将这爱慕你的心思袒露在众人眼前,任这和风细雨人言啧啧,只要我还爱你,这颗心便是不死的。
和风撩起姑娘微湿的鬓角碎发,店口铃儿伴着姑娘轻柔的话语声:“公子的心上人想必也和公子一般,是这人间绝色。敢问伊人是?”
“我的心上人,是镇守一方百姓,护我万里江山的大将军。”顾长山眉眼含笑,满面春光“他叫秦桉。”
姑娘一愣,眼里盛满了不解与疑惑。
顾长山爽朗一笑,他该知道这世道还是这世道,见不得旁人有不一样的喜怒哀乐。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坦坦荡荡,一意孤行。
“敢问姑娘,秦将军的兵马现在行到何处了?”顾长山含着笑开口,拱手作揖。
“嗯?兵马?”那姑娘有些疑惑,拧起了一双秀眉“我虽久居深闺,但也对家国大事略有耳闻。秦将军,不是一直镇守岢北,不曾离关吗?何来这行军之说?”
这下惊诧的人换做了顾长山,他浑身一僵,开始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最后他颤着声音问:“今年,是……多少年?”
姑娘凝视着他,她对眼前这位脸色苍白一身病态的公子诧异过太多次了,这个问题反而显得正常。
她垂眸,答道:“长元四十六年。”
顾长山不由得趔趄一步。
长元四十六年,是秦桉出事的前一年。朝中动荡,众皇子争权之战已近尾声。在这场兄弟相残的战役里,众人争得头破血流,最后活下来的,居然是从一开始就不愿参与的病弱的二皇子和他。
二皇子病弱,恐命不久矣。皇帝的这个位子还是落在了他头上。
那他刚刚跑出来的府邸是……顾长山不愿再想,朝那姑娘道了声谢就拼命向前奔去。
这里不是阴曹地府,他没有死,他重生了,他回到了少年时,回到了有秦桉的日子。
他还不是皇帝,他也不用再当一次皇帝,他要去找他的将军,和他一起归隐山林。
什么江山社稷统统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