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

梅芬抖抖索索不忍直视地给容齐解开腰封，把那及踝的禁步摘下来放在一边，剥粽子一样给容齐褪去外袍、中衣，余了一层亵衣然后把容齐团进了被子里。

那边醒酒汤也熬好了，梅芬没有犹豫，把一整碗灌了下去，熬汤的宫女还有一点良心，小声问道:“娘娘，药量会不会有点多了?”

“不妨事。”

反正一点珍珠粉而已，多吃点也不伤身体。

一碗醒酒汤灌下去，容齐被呛着咳了好几声，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梅芬，扯着她的袖子不知道干什么。

梅芬毫不留情地抽出袖子，她也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带了一丝怨气，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梅芬让人收拾好了衣物和碗，打发她们走了之后，拆了头发便在他身边躺下和衣而卧。

梅芬好久没有睡着，睁着眼看着床边龙凤形烛台上的红烛忽明忽暗，偶有烛泪滑落，划出一道伤心过的痕迹。

可是最终，那痕迹还是会随着一整根膏烛的燃尽而彻底消失。

半夜时，梅芬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睡意，却被容齐一阵猛烈的咳嗽惊醒了。

梅芬坐起来给他轻拍着背帮他顺气，又将荷包中一块甘草糖拿出来递到容齐唇边。

容齐看了一眼，纠结了片刻，还是顺从地接过去含在了嘴里然后他再次被这甘草糖的味道冲得皱眉。

见他蹙眉，梅芬知晓他是受不了甘草糖的味道，于是又起身为他倒了杯水，看着他一气饮下。

容齐嗓子好转过来，微微喘着气道:“皇后缘何在此?

梅芬将杯子放回原位，闻言头也不抬。

“昨儿是十五。”

“陛下，臣妾还须得交太后的差。”

听出梅芬语气中的讥讽，容齐不由自主地解释道：

“朕并非是在质问你，你是在一旁照顾朕，对朕无任何歹心，朕还是知道的，朕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梅芬冷哼了一声。

那是自然。

她好歹也是将军府里千娇百宠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这等乘人之危的事情她如何做得?

“陛下醉成这样，不知那心里的愁可浇下去点了？”

听到此话，容齐摇头失笑，回答时语气中又带了几分苦涩：

“皇后以为，朕难道不知借酒浇愁愁更愁吗?”

“伤心又伤身，陛下何苦去遭这份罪，权当都忘了吧。”

容齐苦笑道:“忘记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尤其那人，还是与朕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梅芬也不答话，敛眉坐在床沿上，昏暗的灯火映得她的神色不明。

长久的沉默中，容齐几乎以为梅芬要坐在床沿上坐夜了，梅芬忽然开了口：

“是臣妾阻了你们?”

容齐一愣，见梅芬移开目光不肯看他，忽然意识到梅芬怕是产生了误会，想和她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长叹一口气：

“皇后睡不着吗?”

“那朕......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梅芬颔首同意，又见灯火昏暗晃动，便起了身用剪子剪去烛花。

容齐斜倚在榻上看着她，自顾自讲道：

“从前啊，有一个不被父亲正视、不被母亲期待的小皇子......”

“有一天，小皇子碰到了一个小宫女，他们......成了彼此唯一的伙伴。”

“小皇子常常饿肚子，小宫女便时不时带着亲手做的桂花糕，青梅糕和银杏糕这三种糕点去看小皇子。”

容齐脸上带着极淡的笑意，往事如烟，但是回忆起来好歹还是带了几分甜味。

“他们抚琴、烹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时候，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